第九亡

第九亡

H国一直被阴雨天笼罩，坐在办公室里的处长挂断了电话，用鼻子对着吸管，吸了吸放在桌面上的白粉，然后把站在门外的青峰叫进来，说：“你现在去一趟马来西亚，把货给我带过来。”

“我们不是一直都从卡罗那里拿吗？怎么……”

“上次我亲自提货的时候，发现那个卡罗其实不是第一手货源，真正的卖主我听他说是一个叫‘珠姐’的人。”处长若有所思地盯着远处，继续说：“可不知道为什么，我对她总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会不会是……”青峰话说到一半，又将头摇了摇，“不可能。这太离谱了。”

“实验，进行的怎么样了？”

“新的研发成果已经出来了。”

处长只身一人上到最高层，径直走到最后一间房，将手掌贴向门上的扫描器，只听“嘀”的一声，门被缓缓打开，只见一个巨大的玻璃空心柱子立在中间，里面还在不断地冒着白气，白气中若隐若现着一个熟悉的人。

回到家里，明珠一下将手里提的箱子扔向沙发，脱了风衣，也扔沙发上，然后一屁股坐在靠椅上。

阿华抱着个验钞机走过来，打开箱子，将里面一沓一沓的钞票拿出来，送进验钞机里。验钞机飞速地清点着钞票，很快一箱钱，就被清点完毕。

“刚刚好，五百万。”阿华说到。

明珠靠在椅子上，闭着眼睛，好像睡着了一样。

“半路出现的那个男人是谁？听口音好像是个外国人。”阿华继续说到。

“一个自作多情的，不用理会。”

“我告诉你，现在可不是谈情说爱的时候……”

“我去洗澡了。”明珠将阿华的话打断。

明珠正在闭着眼睛冲洗头发，脑海里却一直闪现那个叫亚恒的人，她一下睁开双眼，猛地拍了拍自己脑袋，又专心洗澡了。

过了不久，明珠走出浴室门，便接到了阿华扔过来的毛巾。

“这次怎么洗那么久，你要是再晚出来一分钟，我都快撞门进去了。”

明珠没有正面回答阿华，而是不停地擦拭自己湿漉漉的头发。

“你不会是在想那个男人吧。”

“你再瞎说，今晚我就去泰姨那里睡。”

阿华耸了耸肩，就将旋转椅转回到她的工作台前，继续忙碌起手上的活。

晚上睡觉的时候，明珠望着窗外黑漆漆的天空，眼前还是时不时浮现出亚恒的样子，那个说过，爱慕她的男人。

一周过去了，明珠的心里还一直回荡着她对亚恒说过“如果你还想见我，就再来这个酒吧”的话。

在遇到亚恒后第二周的周五，她还是去了那家酒吧。

“你终于来了。”亚恒看到明珠后喜出望外。

“你不会天天都在这里等我吧。”

“万一你哪天来了，而我那天刚好不在怎么办。所以我决定天天等，等到你来为止，这样，我就不会错过你了。”

“呵，你可真有耐心。”明珠不好意思地说到。

“对了，上次你说，我帮过你，你会给我酬劳对不对？”

“嗯，只要你开口，我能做到的一定做。”

“好，那你跟我去个地方。”说着，亚恒便拉起明珠的手往外走。

亚恒和明珠来到一个大门前，周围人来人往。

“你带我来游乐场干嘛？”

“和我一起去做一件刺激的事。”

“什么事？”明珠一脸你别乱来的表情问到。

“到了你就知道了。”

此时，他和她正身处一处一百多米高的高台上。

“你说要做的就是这个？”明珠问。

“我一直想做的就是，带我心爱的人来一起蹦极。”

“……”

“你放心，有我在，不会让你有危险的。”

明珠探头望了望下面，表情毫无波动，甚至还有点想笑，忆起曾经训练的时候，不知道跳过了多少次。

亚恒看明珠不说话，以为被吓蒙了，笑嘻嘻地问：“你是害怕了吗？”

“我也喜欢蹦极，跳吧。”

“那你之前有尝试过吗？”

明珠犹豫了一会儿说：“没有。”

“放心吧，我会保护你的。”

明珠心想，谁保护谁还不一定呢……

明珠和亚恒在空中划出了一道美丽的弧线，他们两个互相紧紧地抱着，她感受到了他强烈的心跳。

“你心跳得好快啊。”明珠说。

见亚恒没搭话，她继续说：“你没事吧？”

亚恒将咬紧的牙齿松开，说：“没事。”

“哈哈哈哈哈哈……”明珠开怀大笑。

“你就一点也不害怕吗？”

明珠收起笑容，给了他一个你说呢的表情。

“我喜欢的人果然不一般。”亚恒笑着露出一排洁齿。

回到地面上，明珠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和头发，然后对亚恒说：“我该回去了。”

“这么快就要走吗？那以后……”

明珠用手指了指蹦极台：“既然你说把这个当酬劳，我也答应你做了。那以后我们也没必要再见面了。”

“为什么？”

“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你结婚了？”

“没有。”

“那为什么？”

“我不喜欢男人，可以了吗？”说完，明珠便自顾自地离开，留下亚恒一脸疑惑地站在原地。

屋里，阿华又在倒腾她的药罐，看到明珠回来了，便说：“去哪了？”

“外面逛了逛。”

“你会无缘无故地去逛街？”她放下药瓶，转过头来看着她。

“你上次不是说差一味白背三七吗，诺，给你。”说完，明珠就将药包丢给了阿华。

“你出门就只是为了给我买药包？”阿华接过东西，怀疑地看着她。

“我出去自有我要办的事，买药只是顺便。”

阿华装模做样地点了点头，便不再理会，继续做着她的研发。

时隔半个月，等到明珠再次来到酒吧时，却没有看到亚恒的身影。

“呵，这才多久，就坚持不下去了……”明珠自言自语道。

当她走出酒吧，却又驻足停留了片刻，转身回到了吧台，问一个正在调酒的人：“欸，你有没有见过一个经常来此的金发男子。”

“你是说亚恒吧，我对他印象挺深刻的，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就天天来这，昨天还在呢。”

“那今天他还来吗？”

“这我就不清楚了，不过聊天的时候，听他说他在等一个人，那个人昨天好像来找他了。”

明珠疑惑了一会儿，继续问到：“那人是谁？”

“这我就不知道了，反正是个女的。”

“你还记得她长什么样子吗？”

“额，短头发，戴个眼镜，说话冰冷冷的。”

“那你知道他们说了什么？”

“这是人家隐私，我怎么好偷听。”

明珠感觉到事情苗头不对，立马冲出酒吧，驾着车，一路飙到了家里。

门被一下子打开，阿华坐在工作台前，丝毫没有被突如其来的开门声惊到。

“他人呢？”明珠质问道。

阿华悠悠地说：“不在了。”

“你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他已经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你的心思可以从他身上抽离了。”

明珠一下子说不出话来，时间仿佛静止在那里。

“你……你好可怕。”

阿华转过身，说：“我这是为你好。”

“那你也不应该……做出那种事。”

“那种事，你做的还少吗？估计你都忘了自己杀过多少人了吧。”阿华顿了顿，继续说，“他只会影响你，影响我们的计划。”

“可他是无辜的。”

“不，他有错，错就错在他喜欢上了你……你也有错，他的不幸，你也有一半的责任。”

“你什么时候变得……”

“你以为我们还和当初一样吗？变的不止是我。”阿华意味深长地说，“我这样做，也是不希望有任何人成为我们的软肋。”

明珠冲出屋子，重新驾上车，她不知道要去往哪里，她就这样一路开着，最终停在了曾去过的那个游乐场门口，目光注视着远处的蹦极台。

天黑得很安静，没有鸟叫，没有虫鸣，一切都很平静。

“桌上是泰姨送来的晚饭。”阿华对去而复返的明珠说到。

“我原谅你，是因为不得不原谅你。”

阿华从转椅上站起来，走到桌子前，说到：“菜凉了，我去热一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