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在公司搬砖得时候,耳机里随机到了一首熟悉的旋律,苏格兰的著名诗篇《Auld Lang Syne》。一直以为这首歌叫《友谊地久天长》,结果查了一下,发现其实直译过来是“逝去已久的日子”,在某些心境下,这样的直译或许更有些诗意吧。
下班之前,同事们热烈的讨论着终极问题——晚上吃点什么。他们苦思良久无果,就把问题抛给了我,想了半天说:“想吃碗面”。结果他们悻悻而去,而我却咋了咋口中的口水。晚上8点10分,提交完今天的砖,关了电脑,关了办公室的空调和灯,在黑洞洞的走廊里等着电梯,电梯门轰隆隆的敞开了,钢铁摩擦的声音时刻提醒着你它服役的年龄超过了我的职场生涯,甚至将超越我的职场规划,不由得乐了一下,以示敬意。
走出办公楼,寒冷的空气迅速的把人裹住。催促着街上零散的行人和往来如溪的车流。好在,我想去的面馆并不远,就在沈阳故宫的边上,是个好地段,然而却被古城门挡着,并不引人注意。穿过一条马路,转进古城门,面馆已是近在眼前,只隔着一条小马路。新年前夜的黑比往日浓了些,因为车辆的碾压,马路上的雪已经融为雪水,湿漉漉的,黑的更浓了些。如此,面馆的灯光便显得温暖而柔和,像是16或是17世纪伦敦街头的路灯,只是少了些泥雪里哒哒的马蹄声。可惜我没去过伦敦,更没徜徉过16世纪的伦敦街头。然而这个画面小时候就已在我的脑海里了,或许是因为艾萨克·牛顿著作中的某些片段,或许是丹尼尔·笛福的《瘟疫年纪事》,亦或许是莎士比亚,拜伦的某些诗篇。
趁着车流的空挡,穿过眼前的小马路。许是气压的关系,面馆的门有些沉重,推开来发出吱扭的声音,随即是一串悦耳的风铃声。“呵,还是屋子里暖和”,我主动与店家寒暄,心里想着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我添了这么个习惯。店家笑盈盈地上来,帮忙撩开帘子仪式欢迎,同时,一团氤氲的湿气严严实实地遮住了眼镜,店家赶忙拿纸巾过来,同时将手里的菜单递过来。“不用菜单,就是特别想吃你们的猪手面”,店家莞尔一笑,“好的,这也是我们店的特色,您随便坐吧,面需要煮一会儿”。戴了眼镜回头才发现,原来店里只有我一个客人,只是温暖的空气却也让人不觉得冷清。
店内的装饰偏向极简风,白色的墙壁,白的安静,以及黑色的地砖和原木色的桌椅。我坐下来,把包放在旁边的椅子上,店家过来在桌面上摆设餐具,顺手在我对面的椅子上放了只布偶熊,然后店家笑了,我也笑了。
我尽量不去看那只布偶,转头望向窗外,窗上依旧湿漉漉的。看不清外面有什么,只是寒冷。却觉得对面的餐馆里有着另一双眼睛,张着嘴呆呆的也望着外面。她或许拿着一个速记本子写着那个雪天,她或许比我更熟悉这个“生死场”,她或许正在跟另一个布偶讲着曾经在过地方——呼兰河。
面的味道让我缓过神来,店家双手将筷子递过来,她笑了,我也笑了。拨面时才发现,店里一直单曲循环着孙燕姿地那首《遇见》。
第一次听这首歌的时候还是12年的初夏,和唐唐在大学的操场边,那穿过树林又拂面而来的风让人格外清爽,唐唐用手机放着这首《遇见》。那时候还可以讨论哲学,还可以讨论艺术,还可以讨论千奇百怪的问题和理论。那时候还可以隔着候车厅厚厚的玻璃写着祝福,那时候还可以写《致蝶》这样的诗。不过没想到12年一别就是许多年,15年退出北京前想着聚一聚,结果她去美国出差了。直到17年夏末,恰好出差到北京,一起在前门吃过涮羊肉,然后出来就漫无目的的走,从前门到鼓楼,又从鼓楼转到景山,一边走一边聊,直到夜里两点多才算是散了。又一别何时重见,到现在我也是不知道。18年,借着阿杰的婚礼,与小陈重逢也是时隔五年,当时见到小陈的时候,才真真切切地觉得时间是这样残忍的一个命题,实在是太久了,13年互相拥抱着离别的情景仿佛就在眼前。那天临别时拉着小陈合了张影,那一刻才实实在在懂了,什么是相逢无期,互望珍重!
想着想着,碗里的面已经下了一半,因为太辣,脸上的汗不住的流。店家及时说:“要不要喝点什么,解解辣”。看来今晚生意确实惨淡,今晚店家是非要从我这儿找补找补。“那就来瓶啤酒吧,要冰的”。
说来是个乐子,今年夏热时,我跟乐乐讨论机器学习的问题时,忽然想出了个主意,约定一起Skype视频喝酒吹牛,我后来想了个名字叫“云喝酒”。然而,这样一个妙趣横生的“云应用”,由于工作原因,加上我们的时差,至今也是没能落地。
从面馆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9点多。2020年的前夜大家或许都去中街热闹了,让这边的街道略显冷清。裹了裹身上的衣服,再次穿过那两条马路。地铁上,匆匆把几段速记的文字整理到简书。
其实,距离上一次写这样的散文,已隔十年之久。那时候对散文是真的爱,然而却不懂,只是一味的堆砌推演逻辑,文字技巧,诗性语言的韵律与象征。而如今,在放弃一切华丽的修饰和技巧之后,或许才体验到那一点点爱的本质,像是拂去了相册上的灰尘,清晰了那些旧日印象。
或许,我们都曾感恩过时间,它给予了我们如今的一切。
或许,我们都曾憎恶过时间,它抹去了我们曾经的许多。
这是2020年的前夜,也是我30岁的前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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