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小草
人到绝望的时候,逃避未尝不是明智的选择,无声无息地来,又无声无息地离开。

01 洋酒
一天晚饭时,梦妍又和陈末生气了。
几年来,只要一言不合,陈末就会露出一副凶相,面目狰狞。梦妍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至于他那个样子,是聪明反被聪明误还是罪有应得?
梦妍更相信自己罪有应得。反思自己成长中这一路风景,回忆起一幕幕缠绵曲折的情感经历,她认识到自己曾经无意中伤害了那么多喜欢她的人,骄傲自负的自己也从不懂得尊重别人的情感。今天的结果恰是上天在惩罚自己,也是罪有应得。
几年来,只要看到陈末的那副表情,梦妍的心就翻了个,突如其来的一股强大气流胀满整个身体,胃肠开始痉挛,再也吃不下饭了。她勉强走回自己的房间,和衣倒在床上。
梦妍头脑一片空白,也不再痛哭流涕,只是眼角偶尔会渗出几滴泪珠。
第二天早上,梦妍觉得浑身无力,头晕站不起来。好在是休息日不用上班。她原先就低血糖,低血压,稍微熬夜就头晕。何况整个晚上滴水未进,又几乎整宿没合眼 。
陈末看梦妍没起来,也没吱声,仍旧忙自己的事情。他明知道她是生气了,但他也不会主动承认错误,更不会向她道歉。
梦妍已经习惯了,但早晨的凉气还是令她不禁打了个寒战,感觉自己已到了生命的秋天。静听窗外呼呼的风声,想起枯枝上飘零的几枚黄叶,那正是自己孤苦无依,只身漂泊的人生写照。
她垂着头,不希望任何人来打扰自己,只希望沉沉地睡下去,再也不用起来……
当老太太来叫她时,她强打精神,淡定地说:
“妈,我有点难受,再躺一会儿,过一会儿就去吃饭,你先吃吧,吃完了你就去玩牌吧!”
“你可想着吃啊!别跟那畜牲生气了,犯不上 !”
“我没生气,妈你放心吧!”

梦妍不忍心让七十来岁的老太太难过。离婚的念头曾经在脑子里闪烁,而后又被打消了。一方面是因为不想让自己妈伤心,另一方面是碍于老师的脸面。其实她还有一个顾虑,就是无法面对老太太,老爷子以及一大家子人。她也不想让他们伤心难过,在这个大家庭里,她们对自己都特别好,总像照顾小孩儿似的处处照顾她……
临近中午,梦妍还是不想吃饭,可是又担心老太太来找她,实在不好意思拒绝,她想干脆让自己昏迷不醒,到时候想去都去不成了。
客厅的古董架里有一瓶洋酒,也是梦妍房间里唯一的一瓶酒。是陈末从一个做生意的表哥家拿回来的,配冰块喝的,之前陈末和她只尝了一点点,和整瓶差不多。
梦妍蹒跚着下了床抱过那瓶洋酒放到床头上,然后倒了满满一大杯。之前她只喝过一两次白酒,也只是沽一小口。而此时,这一大杯白酒却成了她的救星,她毫不犹豫一饮而尽。
由于将近24小时没吃饭了,这杯酒下去,她感觉劲儿特别冲,喉咙位置立刻一条子发热。趁着还清醒,她努力支撑起来,又倒了满满一大杯,又是一饮而尽。
第二杯刚喝完,梦见就感觉自己的胳膊腿已经不好使了,迷迷糊糊地瘫软在床上,失去了知觉,只是头脑还有一丝清醒。
不知是老太太给陈末打了电话还是他有什么预感,总之他第一次如此反常地在下午两点多回来了。
当他发现梦妍奄奄一息的样子,他以为她想不开喝药了呢。他慌了神,哭喊着说:
“ 梦妍!你怎么了?你可别吓唬我呀,以后我什么都听你的……”
听到这些话,梦妍流下了几滴眼泪,心想陈末还是有一点在乎自己的。
陈末立刻给医院的一位朋友打电话,说梦妍喝药了,让他赶紧派120过来。带她去医院倒药。
“我没喝药!”
“我没喝药!“”
陈末突然听到仿佛从地狱发出的微弱的声音。
“我只是喝酒了。
当梦妍听到陈末问她怎么了时?她头脑还很清醒,故意不说话,吓唬他。可是一听他叫120,要带她去医院倒药,她沉不住气了,一来她没喝药,二来她想,如果去医院一折腾,自己更出名了,又成了别人的笑柄了。于是她承认自己没喝药,只是喝酒了。
陈末把梦妍从床上拖下来,拽到卫生间,企图让她把酒吐出来,可是她只吐了几口酸水,她的胃已经空空的了。他又把她拽回到床上,他刚一松手,她的身体就像一摊泥一样,滑了下去。
陈末立刻开车去药店买解酒药,之后把两瓶解药灌在梦妍嘴里,她能感觉到酸溜溜的液体涌进嘴里。
梦妍没死成,她也从没想过要死。

02 陪伴
学校里以梦妍,李冰为首的两男两女四人帮聚集了大约一年时间,就宣告解体了。宁宁生了个胖儿子,在家里出不来了,另一个小伙也处了女朋友 旁顾无暇了。
四人帮虽然解体了,但是并没有影响梦妍和李冰的交往 ,只是放学后梦妍和李冰经常不在一起走了。
不久前陈末给梦妍买了一个踏板摩托,练习两天之后,她就开始自己骑摩托上下班了 。偶尔赶上阴天下雨不骑摩托时,李冰才有机会放学陪她一起走。
有一次,李冰和梦妍一起走着回家,路过他家时,他突然说:
“姐,去我家坐一会啊!我和我爸妈提过你了,我说你人特别好,他们想看看你……”
“啊!算了,我还是别去了!”
毕竟自己是有夫之妇,和一个小自己五岁的年轻小伙交往,本来就不合适,还哪有脸面见人家父母!
李冰却坚持说:“你别担心,我告诉他们你是我姐,反正我也没有姐。”
出乎梦妍意料的是,李冰父母却对她非常热情,执意留她在家里吃饭,并让她们姐弟俩好好相处,各方面都要互相照顾。
话虽这么说,李冰和梦妍两个还是心照不宣,他们之间的相互爱慕和吸引已经远远超出了姐弟之间的关系。
梦妍知道自己的行为不合时宜,无论对陈末还是对李冰都是不公平的。但她无法抗拒李冰带给她的温暖和真情,也不愿失去李冰给她的陪伴和呵护。
有时,梦妍偷偷地看着李冰,友情,亲情,爱情……各种复杂的情感涌上心头。她常想,假如在几年前遇见李冰;假如她和他年龄相当;假如自己没有嫁人……但这一切都只是假如。她知道自己不可能走出围城,也不可能给他未来。
李冰也很清楚,他仰慕的姐姐只能是水中花,镜中月,可望而不可及。然而他并不后悔自己付出的爱,他情愿做绿叶陪伴着她,呵护着她。

相爱的两个人,在彼此面前都是缺少理智的。梦妍和李冰就是这样,他们明明知道彼此的这份感情不会有结果,却纵容他们的感情不断升温。
接下来的日子里,他们常常故意制造一些独处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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