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笔

不忘初心      雨停后的天空笼着一层厚厚的烟色，没有阳光的热烈，空气中弥漫了慵懒了气息。斜卧床沿，搂了薄被在怀，耳畔飞鸟鸣啭，窗外清风徐来，不知觉里睡意渐起。只是才一合眼耳边便时不时有母亲的脚步声传来，大厅，房间，厨房，庭院，步伐时而轻盈时而缓慢，并着流水声，碗碟轻碰声，扫把唰唰声，母亲该是又在忙活家务了。像是初识母亲，母亲的一言一行，一颦一笑，最近我总是格外留心。轻易间泪花点点开满了眼眶，眼角流露出来的却是不尽的欣喜。原来云开雾散的喜悦可以是这样的令人感怀！

时间有且只会因为境遇的不安而留心过往。由寒冷隆冬走到温热初夏，多少个在苦闷中暗自挣扎的岁月，想起来心都会一阵发怵，历历在目，若梦魇。

隆冬

别后数月在二院初见母亲。蓬松着一头久未打理的卷发，棕色发际包着母亲那张消瘦的脸，脸色更显蜡黄。见着我时许是病重母亲并未有太大的面容表情，只一句无力的：“外面好冷吧”。没多言语，内心一阵悲怜，放下手中的住院物品，随母亲坐在床沿为她梳理发丝，更换衣物。

住院的日子，人心是脆弱的，尤其面对众多病患者，突发抢救是时有发生，只看的人心中发紧，生命看似漫长，撒手人寰却在分秒之间。有阳光的午间，风若不大，拣个避风的巷子也陪母亲下楼去走走。赣北的冬天多半是草木尽衰，偌大的医院无处有景，只一颗大的观赏茶树兀自抛洒了遍地粉色残蕊。伸长手臂指了给母亲看，母亲微微一笑，只笑意里没有半点轻松的痕迹。母亲是背了怎样的沉重包袱，在面对自己日渐不佳的体质，恐慌与惧怕或许是每个病着的人都会沾染上的。母亲果真是洒脱不了，整夜失眠，不得已让她在睡前依靠左匹克隆片来求得安定。与母亲同床的每一个夜里，她未睡意时，便随她一起辗转反侧，她入睡后怕扰了她，自己反而不敢翻身，脑海里则是翻涌不息：看母亲的状态怕是久不得好转，求医问药之路怕是漫长…在景德镇那会母亲终日郁郁寡欢，一日复一日。疼在她身，痛在我心，很快原本就不丰腴的我也跟着消瘦，面容憔悴不堪。为了宽母亲的心，执意带母亲回了泰和，渴望土生土长的生活气息能唤回母亲昔日的安康。

初春

回到家乡的母亲果然心宽了少许，虽然依旧夜里失眠，但是听母亲的言语间中气是比之前足。偶尔母亲还能独立煎药。“接近春天的太阳就是不一样”，有一日与母亲在院里晒太阳时母亲突然说。抬头看阳光爬了半壁，白晃晃的光芒不像冬日橘红的柔和，瞬间领悟到春之气息始于阳光的锐利。之我，是否能乘着春的朝气焕发内心的潜力，陪母亲渡过这一宗宿命里的苦难？

本是说吃就了就会有所好转的一个月的中药疗程吃下来，母亲的病不仅没有起色，脸上反而又出现了往先的愁容，大概母亲是将这次的中药疗程给予了太大的期望，终因失落而复郁郁。

糟糕的心情助长了病情的势态，母亲的不适感多于从前，于是再一次住院观察。有了第一次在景德镇二院的住院经验，在泰和人民医院住院期间，盲目感少了些许，不过依旧匆匆，虽然父亲那会已经从景德镇赶回来照顾母亲。各种化验单，各种检查，各种费用以及各种药物，习惯了奔走在住院的忙碌，虽然父亲一直守在医院。原来成长就在这无声之中，无声中自己担起了家庭重任。

因为没有检查异常，半个月后母亲最终还是出了院，只是病情照旧。那会临近新年，求医之路暂告一段落。年中常回泰和，虽然期间饱受非议，但是坚守的心愿从一而终。年后与兄长商议带母亲去吉安第三人民医院检查母亲是否患有精神疾病。本是没打算着同去，不料母亲指定要有我同行。自己打小个性独立，自有主见，母亲几乎是事事不离我，时常想起来都觉沉重，唯怕自己承载不起那份厚望。

如果痛苦是一个圆圈，那么有起就有止。从三院带着轻度抑郁症的检查结果回来，母亲并不以此为病，焦虑不安如旧，虽然春分的花草芳香习习。心病一旦入驻，驱赶是费时且费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