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鸟又飞回来了

      深秋的傍晚，天空中,白云像弹好的棉花,慢慢漂浮着 ;阳光也不太强,暖暖地温馨地斜照在小区的花园里。,孩子们在秋天轻柔的微 风里嬉戏. ...

      平时出外回到小区花园，只要时间允许，我总喜欢在林荫树下坐上一阵子，沐浴着透过树叶缝隙洒下来的点点阳光和习习清风，打开手机静静听着自己喜欢的歌曲，又或是看上几篇美文，感觉是那么惬意美妙。一天里所有的疲惫和烦恼都烟消云散。

      “爷爷，您看，这大树上好多鸟窝啊！”沉浸在音乐和美文中的我被这清脆的童声惊醒，循声看去，只见一个结实、皮肤略显幽黑、大约十一二岁的男孩在距我约十多米处的一棵假杨树下仰着头，双手抱着与男孩身子差不多的树干正想往上爬。“你在干嘛呢？不可以爬树的！”爷爷看到此景，赶紧制止孙子。“我上去掏乌窝……”男孩边说边缩起双脚往上爬。坐在我旁边另一条石凳上的爷爷小跑过去把孙子拉住了，然后带回了凳子上坐着，并慢慢地抬起头朝树冠上看，好奇心促使我也跟着往树上看。这一看让我惊讶不已：稀疏的树冠上挂着好些个鸟窝，仔细一数，竟有七个。奇迹，真是奇迹！长几十岁了，头一回看到同一棵树上有这么多鸟窝。

“孩子，这鸟窝不能掏。”

“为什么不能掏？以前在老家时我和哥不也常爬树掏鸟窝吗？还把小鸟拿回家养呢……”男孩扑闪着大眼睛不解地问。这时，小男孩的伙伴们也围了过来。

    “以前是你们不懂事，爷爷也没跟你们说，可现在不同了”咽了一下口水，爷爷继续语重心长地说，“鸟是国家保护动物，据统计，一只麻雀一天就能吃掉近一百只害虫，一百只麻雀就是一万条害虫啊！一万条害虫能把一个农民半年的粮食损坏掉。”爷爷低下头，像在沉思什么，眉头凝重起来，然后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再看看面前的几个孩子。“你们知道吗？在七八十年代那段时间里，人们不懂得保护大自然，不懂得保护鸟类，先是把山上的树都砍光了，”

“砍了的树用来做什么？”不知是哪一个好奇的孩子打断了爷爷的话。

“当柴烧饭煮菜呀，”

“不是用电和煤气吗？”另一水灵灵的女孩问。

“傻孩子，那个年代哪有这么先进啊！除了干农活，人们一有空就得上山砍柴，不然就没柴烧饭了……”

“爷爷，可以叫外卖啊，砍柴，用柴烧饭太麻烦了！”天真的孩子。

“别打叉，听我爷爷说。我奶奶说，爷爷以前是管一个村子的大官呢！爷爷，树被砍光后怎么啦？”

爷爷笑了笑，接着孙子的问题：“树被砍光了，鸟儿无处栖息，再加上不少年轻人过于清闲、无所事事，有空都爱去打鸟……”

“打鸟干嘛呢？”是一个白胖胖约十来岁的男孩问。

“你是十万个为什么吗？就你多问，听我爷爷说！”

“打来做莱吃呀！那个年代人们都穷，只有过年过节才有点肉吃……”

“我妈妈一天至少两餐煮肉，老叫我吃多点肉，烦死了！”还是那胖男孩，边说边侧脸挠了挠头，口说“烦死了”，而脸上分明带着几分自豪。爷爷的孙子白了他一眼，并轻轻地打了一下胖男孩的手。

“是呀！现在吃肉如吃青菜，”爷爷笑了笑，停了一下，神情再次沉重起来，“而在那个年代，十户人家就有三四户的男人手里有猎枪，哪一天打到几只鸟，餐桌上算是丰盛了。可也就因为这样，鸟越来越少了，到后来，一天里想听到鸟声，都不是件容易的事……”

“现在到处都能听到鸟声，到处都有鸟，我早上很多时候都是被我楼下树上的鸟吵醒的……”

“胖子！”爷爷的孙子大声喝止，“爷爷，别听他的，你说鸟少了，是不是虫子多了？”

      “杰仔，不能叫人家胖子，没礼貌！”爷爷教育孙子，停了一下接着说：“唔，你说得对，庄稼里的虫子却多了起来，农民辛辛苦苦种出来的稻谷，眼看就可以收割了，却因稻飞虱、蝗虫等侵蚀而大减产，甚至果粒无收啊！”说完，好像想起了什么，身子挪了一下，转向胖男孩：“哎，孩子，你刚才说早上常被鸟儿吵醒，你家住哪？”

      “那，就是这小区一橦向花园的二楼，”胖男孩边说边用手指着，“爷爷，你看，你看，我楼下的槐树上，鸟又从外面开始飞回来了！哇，看，越来越多了……”胖男孩兴奋起来。

        大家顺着胖男孩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小区水池旁，几棵茂密的槐树上，小鸟们陆陆续续的飞回来了，她们没有立刻停在树上，而是在树周围唧唧喳喳地飞来飞去，有的从这棵树上停了一下，又飞到另一棵树上，好像在外面飞一天了也不知疲倦，还想和伙伴们交流一下今天旅途中的欢乐与收获。

      在黄昏红霞的映衬下，几棵槐树周围鸟影绰绰，鸟语欢歌；树荫下，三五一群的大人在闲聊，小孩子嬉戏追逐，留下一串“格格……”的欢笑声，荡漾在花园里。

      “喔，小鸟飞回来啦！真多也！”看到此景，围在爷爷身旁的几个小孩都欢跃起来，都飞跑起来，消散在花丛中、树荫下。爷爷脸上也舒展着愉悦的笑容，也跟着孩子们纳纳地说：“是呀，小鸟又飞回来了！是党的好政策，让小鸟又飞回来了！”

      是呀，“是党的好政策，让小鸟又飞回来了！”而爷爷这深情的话，孩子们又怎么听得懂呢。记得那是七十年代末，我在读小学，当时上的是半日制，每天下午两点多钟就放下午学了，曾有一段时间里，放学回来吃完午饭，我们小孩子就跟着大人上山砍树，砍下的树，大人扛大的，我们小孩扛小的，到处的山路上，人们赶集似的。有的一天来回几趟把树扛回家。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山上的树被砍光了，一个个山头就像原来长着长发的女人全被剪成男人的平头装一样，只剩下矮小的權木林和蕨类。倒是每户人家里，屋前屋后都堆满了横着的、树着的松树。又过了些年，被砍下来的树一天一天当柴烧光了，人们又开始大肆的去抢砍權木和草蕨，除了生产队里规定的山头不能砍，其它的都不能幸免。

      每年雨季，一下大雨，山上的雨水无处藏身，夹带着黄褐色的山土冲到江河里，河床越来越高，再加上河堤年久失修，承受不了大水冲击，河堤塌方，遭成洪水泛滥，庄稼被浸，农民损失惨重。

      没洪水的年份，又遭害虫的侵蚀。记得有一年春季，稻飞虱横行，眼看快要成熟的稻谷，两三天时间被稻飞虱侵害，收成减了五成。我的邻居黄婆婆到田间一看，整个人跌坐在田埂上喔喔地失声哭起来。

      八十年代中期，政府出台新政策，把所有的鸟列为国家保护动物，谁打鸟依法处置。又大力宣传植树造林，修水利。慢慢的，人们的环保意识提高了，才有了今天的新局面。

      “唧唧，唧唧……”不知什么时候，几只小鸟落在爷爷的脚旁，边跳边叫，一会儿啄一下草，一会儿啄一下爷爷的脚。爷爷微笑地看着，一动不动，像怕惊动了这些小精灵。只听见他轻声地说“小鸟飞回来！小鸟又飞回来了！”

 

小鸟又飞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