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造”二字,相对于新闻报道,是必须予以职业道德方面的谴责和反对的。“如实报道”是社会对正派的媒体的起码要求,也是它证明自己正派的起码标准。
但是相对于其他文学体裁,“编造”似乎不应视为贬义词。若不是预先规定了必须真人真事的新闻、调研报告类文学作品,那么这般的“编”,似乎还当应受到鼓励。
正如编竹筐子的农人,农人编造一个可装物品的筐子,是最基础、初级的手艺,如果编的不是一般装物的筐子,而是时尚美观的草帽、背包或摆件,还考究地编出不同造型和花纹,涂上种种不同的颜色……这么精心的用料和色彩搭配,就变幻为一件可供欣赏的艺术品。显然不再是初级手艺,而是较高级的、伴随着想象力的手工艺了。
诚然,手工艺术品中比“编”更高级的手艺,还有“织”和“绣”。相比而言,“编”的过程对细节没有太多要求,对样式和审美的效果也不甚重视。但织和绣那肯定是要特别重视细节的,像云锦、蜀锦、湘绣、苏绣、蜀绣、粤绣等高级的“织”和“绣”,对针法的要求是很讲究的,多一针或少一线都要特别在意。以至于每一件织绣成品都成为让人爱不释手的珍品。
“编造”二字于文学,亦是由“编”而始,随之进入类似手织、手绣的状态,由一般意义上的“造”上升为“创”的作品。普通人编造一篇文章可谓是最初级的“文学创作”啦。
这个“造”的过程,若未与“创”的思维联系起来,亦无加入“织、绣”的工艺,就往往缺乏新意,停留在一般水平。
毕竟文学是运用语言进行创作的艺术。作品语言的艺术性如何,一定程度上,会增强或削弱作品本身的艺术价值,体现着作者的文学艺术修养。
要升级文学语言的“织绣”工艺,除了提升自身文字表达的能力,增加素材积累外,还当提升想象力。因为想象力是打开写作思维的基本方式,也是深藏在作者大脑的灵感。拥有超乎一般的想象力,便能潜入人性的、社会的、历史的、现实的和世界的现象海洋的最深处。通过作者本人对客观世界的认知、体会和感悟,进而给读者展示出一个带有作者个人主观色彩的艺术世界,引发读者产生情感或思想的共鸣。
不过凡事有度,任一工艺、技巧均有其作用和价值,若不管不顾堆砌在一起,反倒不伦不类,还会掩盖作品本身想要传递的信息和思想。
正如巴金老先生说的“最高技巧,是无技巧境界”。技巧也罢,才情也罢,文学作品最终还是回到“真”,作品展示的过程是符合人类最普遍的认知和情感变化逻辑,符合自然界和人类社会生活运作的普遍客观规律,体现从形象思维升华到抽象思维的合理规律。
作者“编造”、“织绣”的艺术世界,即便是在脑洞大开下“强幻想”出的离奇情节,也要存在合理性,要契合于读者的现实经验。若非如此,读者无法感受到作品中的“真实”,无法唤起读者情感或思想共鸣的文学作品便没了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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