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鬼

汤杰是个烟鬼，烟瘾大的人其实算不上叫烟鬼，汤杰这个人的性格有点格格不同，虽然穿梭在人群中与他人无什么异样，但他细微的动作行为，怪怪的脾气思维，不与他接触你根本很难理解烟鬼到底是怎么样的一类人，而汤杰他又是怎么样的一个人。

从裤兜里抽出一出发黄的烟，这出烟的躯体有点萎黄，汤杰没有什么介意，眯着的眼角还有些昨夜污黄眼屎。“嘿、嘿、嘿、嘿”露着一排排黄黑牙齿笑了起来 ，看上去笑的很傻，打了一下红绿色的火机儿，左手指夹住的烟就靠近那火亮起了红光，吸了一口，呼出了弥漫与朦胧，有些儿释然，和爽。

这个世界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在烟鬼这类人看来，如果有很大的事情，那就用一根烟就把它给解决掉。在弥漫朦胧的“幻境”里，一切都变得可接受，可唏嘘，还有可爱。但烟鬼并不寂寞，汤杰如是说，表达着他的不满，有目标有追求的人，怎么还叫寂寞呢？我只是习惯了抽烟儿味，没有啥的其他杂七杂八。

烟鬼们喜欢走在一条街上，那条街到处都是烟鬼，整一条塞满了烟鬼人的街，所有的人都走得很慢，眼睛迷糊着的，手里有火机的没火机的，蹲坐在一些店铺前的，有一些店铺挂着旧社会的老黄灯，感觉到确定是一种气氛，但不知道是不是一些温暖，这里的烟很沉重压抑，不过人再多，汤杰都还是很清醒。

他与其他烟鬼最大的不同，应该就是往返清醒和“幻境”的时间很短，又或者说很不一样。有些烟鬼沉浸在那些虚无缥缈的思考中，没有什么未来可言可计划，是一步绝不走两步，但是他却走了好几百步的那种人。看，他的嘴角边流了条口水，他用袖子擦了一擦，似乎现实才是他的“幻境”，而烟圈确是他的世界，他从来不会被烟儿们熏伤眼，所以眼泪什么的，都是屁而已。

汤杰还真的放了一个屁，不知道是不是吸久了这些烟，他回头闻了一闻，竟然不臭，奇怪。

这一路慢腾腾地走着过去，烟圈朦朦胧胧，每个人手中都夹好一根或几根烟，烟有点了的，有没点但是晃悠的。走了一步，最好就只走一步，毕竟烟雾太多了，前面一定会有危险的，走多了一步的后果实在不敢想像，或许汤杰可能就是这样大概想的吧。你说志向这东西，街就这么长，路就这样远儿，模模糊糊的前方真不太敢冒头冲过去，人都会这样。

这不是被欲望所控制、压制，而是人自己，选择了休息。累是会产生死亡气息的感觉，比起寒凉，我们更需要一些模糊，即使这模糊就是黑的、坏的，而在烟的面前，均是不值一提的玩意，没啥了不起的。

街路泛黄，旧砖烂道，丧尸般走动预示着烟鬼的走向，汤杰身上充满臭味的衣服，老得掉渣的鞋子，经过路的时候，那黑暗的角落里两个垃圾桶，一个竖着，一个横着，老鼠唧唧匸匸地寻挖着吃的，苍蝇蟑螂到处溜蹿，地上桶边别人丢弃的避孕套、一盒子散掉的针筒、五颜六色洒在地上的药丸，乌烟瘴气臭味熏天。

作为“垃圾”，不能与其他“垃圾”进行比拼，恐怕这也不是什么规矩，这只是你作为一个活着的人，最后的底线。逆转反向地看一件有方向的事情，一个有极大志向的人，他未尝不是一位有尊严的垃圾。

汤杰想完了这些，也没老几岁，吸完最后这一口，随手丢掉了尚燃的草烟头，踩都没踩，呼出了一牙齿的烟，背后瞧那动作，像极了鬼。

（人看鬼不清，鬼看人不尽）——景.2018.1.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