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的假期,我用来布置我的新家,或是我曾经的家。
这样的场景再熟悉不过了,九个月前的麦锡,莜麦离开的某个午后,我也是这样布置我的新窝的。
坐公车去商场,买好居家的用品,我开始动手布置。辛涵打来电话的时候,我正忙得大汗淋淋,想不出周末他还会有什么事情找我,索性当作没有看见。房间太大了,我一间一间的整理,不知不觉已经临近傍晚了。
柏棉的日落来得特别的早,也特别的美,太阳慢慢靠近山脊的时候,红霞恰巧浮罩在山尖上,从俞达晟和乐瑾家的阳台上看去,很想一幅刚完笔的国风油画。我不知道该怎么定义这间房子是谁的家,他们的家,而手持钥匙身处其中的我,我不知道我可否说这也是我的家,曾经的,或是此刻的。
我在阳台的小藤椅上坐下,藤椅有三把,围绕在白色框架的玻璃圆面三角桌旁,架子有些生锈了,恰到好处的体现了沉寂在它身上的岁月,桌上是一只透明的花瓶,我想象着,花瓶里插着百合或是海芋的样子,妻子坐在藤椅上看书、看花、看日落,而丈夫正在厨房里准备晚餐,厨房很大,贴着古典花纹的淡紫色瓷砖,每一件厨具可能都是两人一起挑选一起带回家的,他们穿过客厅,一起一件一件的布置在厨房里。妻子喜欢的白色水痕实木餐桌椅在厨房的外侧摆放得很整齐...
我等待着太阳告别今天,等待黑夜来临的时候,我可以静下心来,跳出我的想象,冷静的思考。
我太需要思考了,在仔细的熟知了每一个房间的样子,每一件物品的摆放,走过每一个角落,甚至是擦拭过每一块地板以后,我愈加的不能够理解,为何具备所有幸福条件的俞达晟和乐瑾,会如此的天各一方。俞达晟应该是爱乐瑾的,虽然我还未熟络的了解他,不曾知晓曾经的他是什么样子的一个人,但是,如此精心雕饰的家,我看到太多爱的影子在摇曳,我可以肯定的是,他是一个深情的男人,而这深情,应该是倾心在房间的女主人身上的。
那么我所能理解的就是,我的母亲不爱我的父亲,弃他而去了。这不爱很深刻,包括他的孩子,她也丝毫不留恋。
想到这些,我又无端的恨起这个女人来。可是无论是想念也好,恨也罢,这些都是一种情愫,联系着我和她,而不是让我像对待陌生人那般的无所谓,她不是过去的裴璐,抑不是现在的徐梦蕊,她是乐瑾,是俞乐的过去和现在,还可能是未来。
于是我开始悄悄的制定计划,进行对乐瑾的调查,按照俞达晟的说法,乐瑾是我们学校附属医院的医生,那么一切都是有迹可循的,如果俞达晟说的是真的。
辛涵像是和我赌气一样,徐梦蕊如愿以偿的成为了团支书。班级公布班委任职名单的时候,他绕过教室到后排和我说,你去系里干吧,班级不太适合你。
我没有回应他,甚至没有什么表情,他很失望的样子从我身边走过,走到教室中间的时候,他停下来回头看我,那样子像极了第一次他在寝室走廊里看我,只是这次班级的人很多,他并没有询问我,但是他的眉宇间是询问的神情,我偏着头想给他一个诠释的微笑,嘴角还未咧开,徐梦蕊便从讲台上雀跃的跑到了辛涵的身边,我听见她问:
“辛导,我的述职报告做的怎么样?”
然后我低下头去发信息给辛涵,我说我有些不舒服,先回寝室了。可是信息编好了,最终还是没有发出去。我确实很不舒服,大一的开始,我树敌的那个人成为了我的室友兼团支书,这个大学像是瞬间乏味了很多,四处弥漫着高四时的味道,让人觉得莫名的压抑和绝望。可是这些也不是重点吧,我想我是我失望着辛涵的失望,可是似乎远比他要失望得多。
没走远,身后便有人叫我,我停下来回头看,卢佩佩远远的追了上来。
“哪里不舒服了,我陪你去看看吧。”
我笑了笑,有一些小无奈:“你怎么也跑出来了。”
“辛导和我说你不舒服,让我陪你回寝室,正好我也有事情要和你说,”我低头翻看了下手机,确定不舒服的信息是没有发出去的,卢佩佩没有在意的我小动作,她很自然的挽着我的手臂,我并没有躲闪,任由她挎着向前走,听着她说:“想来你也没什么大碍,应该就是心里不舒服,说实话,我们都蛮不舒服的,这算什么事呢?开学起你就忙前忙后的,最不好过的时候你陪着辛涵捱过去了,现在一切都顺了,好了嘛,她徐梦蕊全接了,噢,感情我们给他俩做嫁衣那,这事办得很不地道。”
我拍拍卢佩佩搭在我胳膊上的手:“怎么对我这么好,上次军训誓师大会因为我跟人家发飙,这次又来开导我。”
“这叫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你不会忘了开学的时候你接的我吧?”卢佩佩猛地的停下了脚步,我被她拽着也停了下来,她张大嘴看着我:“哦,你都不记得了呀,我来学校的第一天,你在车站和辛导迎新,然后你帮我安排的寝室,还带我取的被子,那会你还告诉我是和你一个班的呀。”
我定定的仔细的看眼前这个高挑的女孩子,努力的回想她描述给我的情节,那会儿我接到和陪送的人太多了,已经完全记不得她说的画面了。
“俞乐你居然不记得啦,嗯,我还想着呢,我以为你已经认识我了,怪不得每次和你打招呼都觉得你的感觉怪怪的。那,俞乐,我叫卢佩佩,很高兴认识你。”
卢佩佩伸出手,诚挚的看着我,我把手放在她的手上,她掌心里的温度传递给我,然后我们一起笑了起来。在柏棉的傍晚,在略有些失落的大一初始,在柏棉医学院的教学楼前,俩个女孩子,烂漫的笑着,没有人知道她们在笑些什么,没有人关注和在意她们,可是这样的记忆印在她们脑海里,这个傍晚,很美好。
卢佩佩说她们家重晓能当上班长完全是我的功劳,所以一定要请我吃饭,我笑着说:“不会是因为我是重晓骗你到手的帮凶,你要设下鸿门宴款待我吧。”
“这个嘛,居然被你猜到了。”
我没有拒绝卢佩佩,在这座陌生的城市里,我告别了莜麦,告别了乔思远,告别了佟歌,告别了卓展和维娜,我的人生里只剩下了未曾谋面的怿北和偶尔可以发信息的俞达晟,我要开始新的生活,就要有新的朋友,我想我身边的她们,都可以胜任我的天使,她们会为我摆渡,伴我走过苦难,如若今晚。
那么,辛涵算是什么呢?
晚上他发来信息,他说我忙完了,你好些了吗?
我不知道该如何回复他,我不了解这个男人,就像我不了解俞达晟一样,同样的,我也不能过问太多的东西,我对于他们的了解,只能在我与他们的接触中,偶尔的交流中,某个眼神里,或是某句话里去揣摩,去考究,去体会。这让我愈发的想要去他们的世界看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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