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妹揉了揉眼睛，表情缓和下来道：“你要是还有点良心，还记着当年那点破事，就别再提成上做文章。别以为“八戒”完犊子了，我就好欺负。”
费军一本正经道：“黑妹，听你说这话我心里特别难受。真的，我希望你好。你就没想过干点别的吗？”
“我干什么关你屁事。”
黑妹甩给费军一张黑脸，便起身离去，等她叫上几个市里混的不错的扛把子，一同走到酒水间入口时，坐在不远处的收银台里的费军摆手示意几个内保让他们过去。
黑妹等人进入中间的包房，看到的是三张年轻的面孔。
“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还能把前浪拍死在沙滩上啊！”
头牌楼西大街直至火神庙一带的扛把子黄海东一屁股坐到沙发上，顺势将一只手拍在牛兰香的膝盖上，蠕动拇指还揉上了。
牛兰香可没跟黄海东客气，抬手搂住他脑袋朝着自己的膝盖就磕了下去，再一揪头发把他扔到了地上。
自打朱世豪被不知打哪冒出来的一帮人人削成了残废，黑妹也就失去了大半靠山，到这里来也不踏实，也不去场子里蹦了，十分低调地找了个小桌，点一瓶科罗娜她能喝四个小时，这倒不是她拮据，实在是人前卖笑卖得多了，人后清静之余也难免失了兴致。她现在满脑子里都是像浆糊一样的愁事，又一点办法也没有，手底下的姐妹在这里拉客拉习惯了，去别的地方还不如这保险些。她现在就盼着能来几个新鲜的姑娘，最好是没破瓜的那种。因为她认识几个和政界很熟的老板，暗地里就好这口。干她们这一行四面八方都是拦路虎，哪方打点不到都得挨咬，别最后落得跟朱世豪一样，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许是想事情想得入了神，费军走到她跟前她都不知道。还对着映在玻璃圆桌上随着旋转彩灯忽明忽暗的人影说：“出台800,你带谁走都行。”
“妹子，我那母老虎就在门口守着呢！你想让我把人往哪领呀？”
黑妹见费军推给她一杯百利甜，勉勉强强挤出一抹笑容：“费叔叔今天心情这么好呀！想起请我喝酒来了。我是不是该受宠若惊啊？”
费军皮笑肉不笑地扫量了一圈场子里穿得性感大胆女子，最后目光落到黑妹脸上：“呵呵，我这的酒虽说是论啤瓶卖的，可到你们肚子里那都是论斤走的。你那帮子姐妹就是尿泡尿那都是含金量极高的液体呀！”
“呸！你他妈的真恶心。费军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什么？酒水提成一分都不能少。”
“谁要跟你说这个呀！”费军满不在乎道：“今天我是来向你透露一个秘密。”
黑妹一把掐住费军大腿上的一块肉，狐疑道：“老东西，你是不是把我妹妹的肚子又搞大了？”
“哎呦哎呦……”费劲裂开大嘴忍着疼低声道：“你不是一直想知道“八戒”那事是谁干的吗？”
“八戒”是他们私下给朱世豪起的绰号。黑妹闻言立时收回施暴的手，表情认真起来。
“谁干的？是不是上面的人动了他？”
费劲摇摇头，神秘一笑：“这我倒是不知道，不过那人现在就在我这里。他有心想要会会你们。怎么样，给个面子吧？”
见费劲的眼睛带着提醒的意思朝酒水间入口看过去，黑妹心头一紧，估摸那人来头不小，可她又忍不住想要见识见识。
“我就是个买卖人，至于是你自己去，还是带着大伙一块去，就是你们的事情了。不过……”费劲拉长话音，一只手按在黑妹的手上摩挲着，阴阳怪气地说：“看在咱俩昔日有过一阵子夫妻之欢的份上，我还得提醒你一句。八戒就是我从这里走出去，才有的后来的事。”
这话一出口黑妹非但没有惧意，内心反而涌起一股子抑制不住的狠。她想起了当初为费军做过的一切，也想起了费军对她做过的一切。94年，他还是走南闯北的二道贩子，那时她已经怀上了他的种儿，可他为了一桩买卖，竟然在一个酒局上把自己灌醉，交给了三个与其有生意往来的人，其中一个还是俄国人。黑妹在那次以后就永远的失去了做母亲的能力，永远不可能有一个人会黏人地喊她一声“妈妈。” 而费军只给了她那次买卖的三成利润，就此分道扬镳。她早该认清他，她恨他，更恨自己为什么要欺骗自己，他是个视情义如狗屎的狗屎，自己却硬要把他当成个男人看待。她只能心如死灰地拿上钱，否则什么都得不到。自此她的世界好男人都死光了，或者根本没有存在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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