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声铮呜,号角嘹亮,鼓锤上下挥舞,似不断落下的珠子正好砸中我一段将要写下的心情,而写下的像是不翼而飞,我吃惊不小,只好重写,不知能否承受得住这种反复锤打。怎样也冷静不下来,唢呐阵阵袭来,缠绵呕哑似谁不断倾诉哀怨夹杂其中,嘡啷几声锣轰鸣,差点振落我手里的东西。
我夲想躲在没人看见的地方欣赏一切的同时拨弄手机。网上体态妖娆娇嫩的姑娘多了,个个美貌如花可爱无比。忘记令我陶醉其中的事不能,转眼又一想,这样不能,不能这样什么都不做的情况下被看热闹的人们没有任何印象的忘记,只是我怎样也想不出这一刻具体该做点什么。
趁没人留意渡到大门口也是必然,必然冷不防出现在不该出现的地方。人们不知我的来历好奇吃惊难免,而我除了装作没事的样子尽量保持幽雅姿态不停打量各处。
两个大音箱半人高不至,一边一个蹲在大门两旁。被安置在大门两旁的还有,不知什么时候写下的一幅挽联被贴在紧挨大门的墙上,白纸一张被裁成几部分,横批不到竖联的二分之一贴在大门之上,不过写下四个醒目的毛笔字倒也工整肃穆的令人望而却步,与竖联一样大,只是字数少了几个。万古留芳,而我此刻在此只觉说不出的悲哀。辛劳一生耕耘沃土,英明数载和睦乡里。再看挽联十几个字,令我勉强振作起来,仿佛看见死者从从前某个地方正向我走来,然而,我与死者至今未曾谋过一面,无可悲哀的了,泪水虚设握住不能,欢喜更无从谈起。
我胆颤心惊地望了一眼沉默不语,一时不知说什么才好,小心渡向靠远一点的地方,是一高台水泥筑成的,与另一边遥遥相对不能,只好隔着一个不陡的涩坡,也就是将庭院抬高一点的上升过道,进入庭院必经之路,除此我不能再说出别的什么更大意义。
另一边除了靠在墙上的几个大花圈,被色彩各异不同颜色纸做成,还有需多笼,都是竹子破成细面条样子编织而成,不会是别的,正是远近不同地方前来致哀的各式亲戚为丧事准备的物品,说成礼物总觉有点不适,至竹子被破成面条的样子叫什么,我也说不准,不过恍惚觉得一个字用在这里很恰当:篾。我想,只所以取这一名称而不是别的,自有其妙处,与一字同音只是上面将草割掉种上竹子:蔑。意义明显不同,蔑视什么并不随便。高高弓起的笼瓣,来自笔直的幼树或成年树光滑节少规矩侧枝,被人们用火一焖,硬弓成半园褪皮后凉干制作而成。夹着一个个弓瓣竹笼的精美物件,与花圈一样,什么空调呀,摇钱树呀,嗯,对了还有童男童女蹲在一仙鹤旁,可惜都是用纸做成,而这些都经不住一根火柴燃烧释放的能量无疑,全是祭奠死者的假物。吃惊的同时,我想起那些破旧的茅庐,无人领养的孩子,虽各有主,像是没人过问被弃与此,又不是谁都能够随意提走,真的又能怎样。
这里是乐队所在地,人数不多大都是沒有经过专业检验的村民中的所谓音乐天才,在我看来演奏出几段水准不是很高的曲调也再所难免。七八个人围着个桌子手指不停动着,都是熟悉谱子,被演奏出来也是必然,我想。看似几个人相处的不错,融洽一心,总有点说不出的难堪,废话不多,谁不崇拜谁,斥责更无从谈起,在一起是应如此奏上一曲取悦在场的人,令事主称心满意,心甘情愿为他们施展的有偿技艺付款。必定人们中与事主切身世利益相连的亲戚朋友邻居巷间相好占多数,我想这也是令事主置若罔闻,毫不过问不能的原由所在。
乐队中没有年轻美貌姑娘,大都是上了年纪的,有两位女士看上去与我年龄相当。身材偏瘦婀娜多姿犹存的那位表情哀怨地弹着琵琶,着入时天蓝华美旗袍。另一位穿着同样服饰的,稍显丰膄具有妩媚眼神的正在拨弄琴弦。总让人有一种错觉,以为她们是一对孪生姐妹,不是也不要紧,相处得来就好。
我本来已不再年轻的令人漾慕,只是看起来乐队中几位男施主更谈不上年轻。有的在吹唢呐,胸前紧挨的桌子上放着一对铜钹,比碗口大点。有的放下手中的压字号,音乐衰弱的几乎将要中止时敲一下锣,紧接着又恢复了之前的曲调,像极起死回生的病人,突然苏醒过来,叫喊一声。一段曲重复没完,总让人以为将要结束时又回到开头,熟悉的令我联想到需多事,似乎闭着眼不加思索做都可以。至于演奏的是否准确我不知,我站立旁边专心看着,沉闷的歌声环绕我,说不出怎样的心情。
我来此是这个亲戚家办丧事,不能说出不来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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