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现在的你有没有这种感受:
无论做什么,都焦虑得不得了。
觉得自己这辈子就这样了。
生活感觉越来越艰难了,每个人都活得不容易。
人生有很多事情是徒劳无功的。
......
越长大,就越来越觉得自己只是个普通人,不再有梦想和未来加持,哪怕拼尽了全力,仍然离自己想过的生活相去甚远。
如同春夏所说,“你一定有一个阶段,就是非常希望自己变得普通,当你过了那个阶段,你走到一个位置上,你意识到你只是一个普通人到时候,又非常希望自己不普通。”
而很多人就是在普通与不普通的往复纠结中,逐渐平庸,这其中的最大的表象就是「丧」。
在很久以前,就有人把这种现代“丧文化”以古代历史故事的方式呈现出来了——《山月记》。
《山月记》讲述了一个人化老虎的故事,取材于唐代传奇作品《人虎传》。
不同于《人虎传》的精悍短小,《山月记》在原有的基础上将人性的复杂和人生的无奈描写得更为传神出色。
撒旦君/绘 出自《山月记》主人公李征厌恶沽名钓誉的官场,想写诗名扬天下。但想“一诗成名”谈何容易,更何况他只是一个地方小官,养家糊口都已经很困难了,更别说有闲情逸致去写诗。
李征以前也曾春风得意过,经历过金榜题名,进士及第的荣耀。没想到,往后的生活非但没有平步青云,反而日益窘迫。而他往日的同僚如今已经身居高位,可他却不得不屈尊受命于一些不如他、甚至他以前看不起的人。这种落差让他终日郁郁寡欢,最终发了疯,变成了老虎。
变成老虎后,李征说出了这番话:“我深怕自己本非美玉,故而不敢加以刻苦琢磨,却又半信自己是块美玉,故又不肯庸庸碌碌,与瓦砾为伍。于是,我渐渐地脱离凡尘,疏远世人,结果便是一任愤懑与羞恨日益助长内心那怯弱的自尊心。”
我们不都是这样吗——明明庸庸碌碌,但又不甘庸碌一生。
对自我认识不足,几乎是每个人的通病。大多数人都是自视甚高,却鲜有人自认不足。就像生活里曾经出现过的很熟悉的场景:总有学生抱怨老师的无能,嚷嚷着要换课;总有下属鄙视过上司的荒谬,一言不合就离职……却很少见到反过来的情形,大约能者不仅多劳还能以更长远、更全面的目光来看待一个人。
接受自己只是个普通人,这并不难,难得是抛去好高骛远的心思去过普通人的日子,接受理想和现实的冲击,并安居乐业。
写出这个故事的,正是日本的“宝藏男孩”中岛敦,他的祖父及父亲都是汉儒学者。
中岛敦之所以说他是“宝藏男孩”,是因为他在中国并不广为知名,可他在日本却是一位“国民作家”—— 《山月记》在战后被选入日本高中国语教科书,广为流传。
《光·风·梦》为芥川文学奖候选作品,他甚至被人称为“现代小芥川”。令人惋惜的是,中岛敦因哮喘病发作逝世的时候,只有33岁。
说到写中国历史故事的日本作家,大家一般都会想到井上靖。井上靖的历史小说,一般以严肃文体著称,可以算是史实小说,传记文学。
而同样写中国历史故事的中岛敦,虽然有着井上靖的笔法,但却写出了一种“聊斋”的意味,细细品味,还掺杂着日本的鬼怪文学,却不见日式颓废,倒有一种积极的自嘲和勇气。
书中还有一则短篇故事叫《悟净出世》,主角取材于《西游记》里的沙僧,不同于我们熟悉的唯唯诺诺的乖沙僧,这篇故事讲述了一个普通的流沙河妖怪(悟净)在成为沙僧之前经历的故事——
在整个流沙河里,只有悟净闷闷不乐,他跟别的妖怪不一样,他追寻生命的本真和意义。为此,悟净潜心拜访了幻术大师、虾隐士、坐忘大师,甚至是乞丐,结果都败兴而归。这些人不是沉迷于幻术,就是说着“四大皆空”的妄语,根本解不了他的谜团。
直到他遇到仙人女偊氏,女偊氏给他讲了一个小故事:有个非常的普通的小妖精,她说她活在这个世界上就是为了寻找生命之光的,可谁也不知道她的生命之光是什么,她却乐此不疲地找下去,临死都没有找到。可大家都觉得这个小妖精的一生过得非常幸福。
“在生之漩涡中喘息的人们,事实上并不如旁观者所以为的那般不幸啊。”女偊氏一言以概之。
这下,悟净突然就什么都懂了。他不再去问那些看上去是智者的人(旁观者),也不再纠结意义的问题了——没有所谓的终极意义,一切意义都在追逐的过程当中,追逐即意义。
顿悟后的悟净,再经由菩萨的点化,遇上唐僧师徒,开始了西天取经的漫漫长路。之后的故事,我们都知道了。
“出世”这个词用得很妙,一个尚未历经世事的人,在跟一堆不同的人讨论活着的意义,答案自然是五花八门,而且并没有唯一的标准答案。更何况,意义这身就是虚无的,为了求证一个个虚无的概念,而迟迟不开始自己的追求,这就是对生命最大的浪费,或者说,毫无意义。
《山月记》从来没有一本书能像《山月记》一样给我带来强烈的幸福感,就是那种看完后有种深以为然并瞬间治愈的感觉——
“事实上,我们原本就是一无所知的。不知情由地逆来顺受着,浑浑噩噩地度过一生。这便是生灵之宿命。”
《山月记》为中岛敦的中短篇小说集,独家收录十篇名作,鬼才漫画家撒旦君插画。他的小说多取材于中国古典,如《左传》《论语》《庄子》《史记》《西游记》及唐传奇,融合了浓郁的中国古典气质与诡诞的日本怪谈风。
他将现代人的思想注入历史人物中,古籍中冰冷的人物突然复活,成了有血有肉、能引人共鸣的充满戏剧感的角色。
他将知识分子的孤独虚无感这一主题发挥到了极致,借用中国古典的壳子创造了一个如梦似幻、亦庄亦谐的世界。
故事里的主人公通常是自我意识过剩、思想延宕了行动的“哈姆雷特”式人物,集悲剧与滑稽性为一身。不过,异化为老虎的李征,追问生命意义的悟净,最终都破解迷局,用行动点燃了自己。
也许,你可以从他们身上看到自己的影子。而这本书会告诉你,唯有行动可以抵抗虚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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