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峡见巴东,迢迢出半空。
云藏神女馆,雨到楚王宫。
朝暮泉声落,寒暄树色同。
清猿不可听,偏在九秋中。
题巫峡千余首诗中,独以皇甫冉此诗为冠,良有以也。世传皇甫兄弟为西晋皇甫谧之后,真伪已不可考,然文采之盛,当以香火接矣。《全唐诗》评价皇甫冉的诗用了八个字:
天机独得,远出情外。
此评价之高,冠绝全唐。高仲武评价:“可以雄视潘(岳)、张(协),平揖沈(约)、谢(灵运)。” 当然,这样的评价有时也有文人相互抬轿之嫌,但皇甫之诗确能受之无愧。
凡诗有所成就者,其年少之时皆有异象。当然,杜二除外。世传皇甫冉十岁能文,这传言当然是真的,不象蒋方舟,九岁写了一本小说。其中充满着尚爱兰的笔墨。嘿嘿。从皇甫冉与张九龄的关系来看,皇甫冉的才是不容质疑的。张相亲切的称呼皇甫冉为“小友”,足可见隔年之交,情意深焉。
皇甫冉虽则高才,但在考进士的时间上,其弟皇甫曾却捷足先登。这其实并不奇怪。两兄弟在官场和文坛上都还是不错的,有点象后来的苏氏兄弟。
莺啼燕语报新年,马邑龙堆路几千。
家住层城临汉苑,心随明月到胡天。
机中锦字论长恨,楼上花枝笑独眠。
为问元戎窦车骑,何时返旆勒燕然。
杂言无锡惠山寺流泉歌
寺有泉兮泉在山,锵金鸣玉兮长潺潺。作潭镜兮澄寺内,
泛岩花兮到人间。土膏脉动知春早,隈隩阴深长苔草。
处处萦回石磴喧,朝朝盥漱山僧老。僧自老,松自新。
流活活,无冬春。任疏凿兮与汲引,若有意兮山中人。
偏依佛界通仙境,明灭玲珑媚林岭。宛如太室临九潭,
讵减天台望三井。我来结绶未经秋,已厌微官忆旧游。
且复迟回犹未去,此心只为灵泉留。
要想了解一位诗人的真实水平,大抵还需读其歌行体诗,盖原因有二:其一,歌行体多为叙事抒情相结合,有大时空的转折与开合;其二,诗体较长,多有换韵,能体现诗人对格律及音韵的驾驭。皇甫冉之首《杂言无锡惠山寺流泉歌》就具备这样的特点,从此诗中能够窥见皇甫冉的人生向往与品格魅力。
写皇甫冉的文字就此打住,下面留点篇幅介绍其弟皇甫曾。
从皇甫曾比哥小反而提前几年进士及第看来,这个弟也是个绝顶聪明之人,还是个考霸。
百度百科这样介绍皇甫曾:
字孝常,润州丹阳人,皇甫冉之弟。生卒年均不详,约唐玄宗天宝末前后在世。天宝十二年(公元七五三年)杨儇榜进士,德宗贞元元年(785)卒。工诗,出王维之门,与兄名望相亚,高仲武称其诗“体制清洁,华不胜文”(《中兴间气集》卷下),时人以比张载、张协、景阳、孟阳。历官侍御史。后坐事贬舒州司马,移阳翟令。《全唐诗》存诗1卷,《全唐诗外编》补诗2首,《唐才子传》传于世。
皇甫曾是幸运的也是不幸的,正如世之知苏轼之名,就往往容易忽略了苏辙,皇甫曾亦当如是。兹录一首皇甫曾的诗,真不想因他哥的缘故而埋没其诗才:
送人还荆州
草色随骢马,悠悠同出秦。
水传云梦晓,山接洞庭春。
帆影连三峡,猿声近四邻。
青门一分手,难见杜陵人。
《唐才子传》把两兄弟都进行了收录,可见辛文房是看重这两兄弟的,再抄录如下:
皇甫冉
冉,字茂政,安定人。避地来寓丹阳,耕山钓湖,放适闲淡。或云秘书少监彬之侄也。十岁能属文,张九龄一见,叹以清才。天宝十五年卢庚榜进士。调无锡尉,营别墅阳羡山中。大历初,王缙为河南节度,辟掌书记,后入为左金吾卫兵曹参军,仕终拾遗、左补阙。公自擢桂礼闱,便称高格。往以世道艰虞,遂心江外,故多飘薄之叹。每文章一到朝廷,而作者变色,当年才子,悉愿缔交,推为宗伯。至其造语玄微,端可平揖沈、谢,雄视潘、张。惜乎长辔未骋,芳兰早凋,良可痛哉!有诗集三卷,独孤及为序,今传。
皇甫曾
曾,字孝常,冉之弟也。天宝十二年杨儇榜进士。善诗,出王维之门。与兄名望相亚,当时以比张氏景阳、孟阳,协居上品,载处下流,侍御、补阙,文词亦然。体制清紧,华不胜文,为士林所尚。仕历侍御史。后坐事贬舒州司马,量移阳翟令。有诗一卷,传于世。
【后记】杜二依靠杜审言的名望,在社会上也混得风生水起,却不记得祖父依附张宗昌兄弟,遂有舔痣之臭并流放之事;鲍氏父子三人皆诗中名流,却佳作难见;而皇甫兄弟却能各自显摆,终不辱没门风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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