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梦》里人物众多,上至当家作主的奶奶,下至小丫鬟人人个性鲜明,但几乎每个人做事情都很有章法,对自己有清楚的定位,分寸感极强。当然也有例外,这个例外就是探春和贾环的母亲赵姨娘,她总是时不时地犯犯蠢,可就是这个蠢人,像是自带锦鲤,每每都能逢凶化吉。
红楼梦第二十五回“魇魔法姊弟逢五鬼 红楼梦通灵遇双真”里,宝玉找母亲王夫人的大丫鬟彩霞说笑,偏偏被庶弟贾环看见了,贾环平素和彩霞要好,本来心里就对宝玉很妒忌,就使坏,拿蜡油烫伤了宝玉,恰巧凤姐在跟前,又多了句嘴,提醒王夫人贾环是因为赵姨娘没有管教好,这下可惹火了王夫人。
一句话提醒了王夫人,那王夫人不骂贾环,便叫过赵姨娘来骂道:“养出这样黑心不知道理下流种子来,也不管管!几番几次我都不理论,你们得了意了,越发上来了!”
本来妻妾矛盾就很深刻,这下雪上加霜。恰巧宝玉的干娘马道婆过府来取香油钱,赵姨娘和马道婆交情深厚,忍不住抱怨,马道婆笑她没能力抱仇,两个一拍既合,居然用了魇魔法暗中害宝玉及凤姐,马道婆有些道行,她作法差点儿得逞,多亏癞头和尚与跛足道人解救,宝玉和凤姐才幸免于难。
后来马道婆做坏事东窗事发,被抓住后供出了不少阴私事儿,这时凤姐和宝玉差点被害的事情才真相大白,妾室敢谋害正室所出的嫡子,这是大罪,可既使这样,赵姨娘仍然逃跑了惩罚,这究竟是什么原因?
首先,我们先一起了解下古人对于魇魔法这类的妖术到底有多忌讳。
汉武帝刘彻的嫡长子是太子刘据,汉武帝并不是长情的人,刘据是皇后卫子夫所生,卫氏曾为汉武帝立下汗马功劳,又很是低调,可架不住卫子夫年老色衰,渐渐失宠。所以父亲刘彻在壮年,儿子刘据又成年了,天家哪有父子亲情?太子太出色了,本身就引起皇帝的猜嫉。
汉武帝喜欢巡游天下,他一出去巡游,太子就负责监国,这位卫太子的画风又和父亲刘彻强硬的作风完全不同,他为政宽厚,深体民意,所以在民间颇有声望,这样更受刘彻的猜忌。
这点被刘彻的宠臣江充、韩说看在眼里,就合伙诬陷太子行巫蛊之术意图谋害汉武帝,刘据没法自证清白,索性起兵反抗,诛杀江充等人,汉武帝误以为太子刘据想谋反,就发兵镇压,刘据兵败逃亡,未来的天子,却遭受这样的诬陷,他拒绝被捕受辱,自尽而死。
试想下,未来的皇位继承人,被人诬陷巫蛊,都无法自证,魇魔法和巫蛊都是同类邪术,古人又特别迷信,对这种作法是既恐惧又愤恨,根本避之不及,而且一经发现,所有涉事者格杀勿论。
那么这么严重的罪行,为什么还是放过了赵姨娘呢?
说来说去,还是因为这种妾室谋害嫡子、嫡媳的丑闻对贾府会造成致命性的打击。
赵姨娘剧照
打击一:贾府子女都渐渐长大,面临婚配,一旦这件事被做实,探春及贾环的婚配会很困难。探春虽然是庶女,可自身非常优秀,她在贾府小姐中,最具联姻的价值,如果惩罚了赵姨娘,探春的价值会大打折扣,等于白白浪费了家族的培养,而且这会让人议论贾府家风不正,其他子女的婚配也会受到牵累。
打击二:如果贾府彻查这件事,没有不透风的墙,会引起贾府的政敌对贾政的弹劾,说他内玮不修,宠妾灭妻。这件事最终并没有得逞,没有对宝玉和凤姐造成实质性伤害,所以揭发出来弊大于利,对贾府的影响太坏。
打击三:对在宫中的贾元春也有影响,贾元春被封为贤德妃,其实并不受宠,不然不会时不时出现太监勒索贾家钱财的事情,出了这种事,更会让人质疑贾府的门风,说贾元春的家教配不上她的封号,让贾元春在宫内的生活更加步履维艰。
贾政作为贾府的当家人实际上是非常失职的,正因为他不恰当的宠爱,才助长了赵姨娘的野心,让赵姨娘产生了不切实际的欲望。
贤德妃贾元春
不自知的愚蠢,比愚蠢本身可怕。
贾政对嫡妻、嫡子的态度,造就了这种恶果,虽然赵姨娘没有被抓,可凤姐和王夫人等人的议论,却传到了她的耳朵里。
有的时候看似不惩罚,其实比惩罚还可怕,对赵姨娘来说,活着的每一天都是自杀未遂的惩罚,她会永远陷入即将被抓的恐惧中不能自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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