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05-10

五月写作11（2018-05-10）

如果我用一幅画来象征自己，那就是《带珍珠耳环的少女》。

不去讨论画家和画作，就看画上的主角，不美，呆呆的，眼神有一丝恐惧。然而因为年轻，一双眼睛亮晶晶的，和那只耳环相互辉映。

想到年轻时，有人说我总是一付想哭的样子，眼睛能滴水，也总有人说我的眼睛会说话。其实我一点不明白他们的意思，而且有点不高兴，我并没有爱哭，也不喜欢眉目传情。直到有一天，我大约28岁，坐在办公室里，等着那个18岁的女孩来找我。她进入房间的那一刻，一股清新的、刚长好的青竹子的味道、如察觉不到的风一般扑面而来，那双不算大的眼睛，雪亮雪亮，顾盼间，闪电一样，惊到了我。她绝不是有意的。

估计那双眼睛也惊到了我对面的摄影师大哥，他明明正要出门，出去转一圈，又回来了，嘴里叨咕着什么什么没拿，可是他明明就什么都没找到，进来兜一圈，看看刚刚坐下的女孩，又出去了。希望他含蓄点，别找我要这女娃的联系方式，我有点嫉妒。以前，只要我们有任务出门，他的镜头总是对着我，坐我对面的他也不知道给我照了多少张相，还好那个时候的冲印费单位报销，不然这个小气鬼肯定无比心疼。

这幅画，不是用来怀旧的。我最近总在怀旧，“那现在得过得多不如意啊”（网络神句），而我明明是个不喜欢旧时光、而是喜欢未来的人。原谅自己，老了。

这个荷兰女孩儿，一看就知道是个底层人，有部电影说她是个佣人，扮演者是我喜欢的斯嘉丽，小矮个，丰满，肉感，演底层劳动人民很合适。也许我把她的形象投射到这个荷兰女孩儿身上了，才如此喜欢这幅画。

对，我喜欢的是这幅画，不是这个人。我不喜欢她惊恐的、小鹿般的眼神，只喜欢画家对她眼睛的生动刻画，深色底，更衬着眼睛和耳环的闪烁，脸部干净无暇，金色调的衣服带来温暖感，裹头头巾的蓝色，让金色的华丽冷静下来，这个配比实在高超，不过，也许正是中世纪荷兰日常生活的这个色彩给了画家灵感。

我曾在荷兰阴沉的天空下漫步，我曾漂洋过海去丹麦看安徒生的故居，当北欧冷冷的海水让我清醒、让我发抖，当小人鱼的孤独让我倍觉凄凉，我会想起这个女孩身上温暖的金色调的衣裳，想起房檐下小天井里、阳光下晾晒的白被单。

生存多么简单，有饭吃有火炉烤就行。然而生活又多么困难，小人鱼尚且落泪，这个荷兰女佣能有多好的命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