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雒宏军
先讲一个刺猬取暖的故事。
在一个飘雪的冬日,森林中的刺猬一家子冻得瑟瑟发抖。为了取暖,它们只好紧紧的靠在一起,却因为忍受不了彼此的长刺,很快就各自跑开了。可是天气实在太冷,它们又想要靠在一起取暖,然而靠在一起时的刺痛,又使它们不得不再度分开。就这样反反复复的分了又聚,聚了又分,不断地在受冻与受刺两种痛苦之间纠结挣扎。最后,刺猬们终于找出一个适中的距离,可以相互取暖而又不致于被彼此刺伤。
故事告诉我们,人与人之间要保持合适的距离,合适的距离是一种审美的需求,就像大雾,远远的,云雾缭绕,山水隐隐约约,似有似无,如同山水画,这是风景。当你走进大雾,却发现水汽太浓,呼吸困难,看不清道路,当然也就没有了什么景致。合适的距离也是一种安全的需要,每个人都有自己生活,从内心守护一片只属于自己的天地,对任何人无害,但是却只愿意留存在在自己的世界。如果走的太近,打破了个人坚守的世界,没有了秘密,彼此接近透明,并不见得就是好事,往往会成为走上陌路的开端,由最近变成了最远。所以,即便是最亲近的人,也不是说要紧紧的黏在一起,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亲密无间,而是彼此保持一点点距离,给各自留出些许空间,尊重彼此的独立。只有这样,才能紧紧相守。
刺猬取暖的故事形象而又生动,不过,真实的故事更为引人入胜。
看法国电影《触不可及》,幽默而又温暖。两位主人公本来生活在两个不同的世界,一位是贵族菲利普,因为一次跳伞事故,他高位截瘫,但是家庭富有,并不影响他的生活,他喜欢古典音乐,喜欢歌剧,喜欢收藏美术作品,还不时写写诗(当然,需要别人代劳记录),他过着典型的绅士生活。另一位是黑人青年德瑞斯,刚刚从监狱里出来,言语散漫,动作粗鲁,穷困潦倒,想找一份工作。多数时候,这两个人的世界就是两条平行线,各自延伸,永远都不会相遇。但是,命运偏偏让这两人遭遇了,德瑞斯为了拿到救济金,必须去做男佣,照顾生活无法自理的菲利普。一个有犯罪前科,连自己的房子都搞得像个“猪窝”的黑人青年,要去照顾一位瘫痪的贵族,这本身就是一件奇妙的事情,连菲利普的朋友都对菲利普提出了忠告,连德瑞斯自己都不相信自己能够坚持下来,可是故事偏偏不按俗套的安排,竟然一路演绎下来。
事实上,德瑞斯也有另一面,那是真诚、阳光,从来不按常规出牌,他不把菲利普看做残疾人,对菲利普的残疾甚至冷嘲热讽。一次,菲利普想吃巧克力的时候,德瑞斯说:“没有手臂,就没有巧克力”。这是一句法国谚语,是说乖孩子才有巧克力吃,但是用在菲利普身上明显一语双关。还有,给菲利普剃胡须的时候,留了一个希特勒的小胡子,德瑞斯称作“残疾的纳粹”,令人忍俊不止,却又觉得玩笑有点过头。但是作为残疾人的菲利普,自尊心更为强烈,他喜欢的却是这一点,那就是德瑞斯不把他当做残疾人看待。当然,两个友好的男人之间也会分享性的秘密,德瑞斯似乎对高位截瘫的菲利普依然喜欢美女觉得不可思议,一再探寻菲利普的秘密,终于他们一起去学了“一点点坏”。菲利普和德瑞斯之间还有很多这样的“冲突”,比如看歌剧的时候德瑞斯对那种怪异的装扮笑个不停,看到一幅“鲜血”的画作竟然卖30000欧元,他觉得不可思议,认为一定是给把价钱弄错了,菲利普一直和一位女友通邮,但是从未见面,他想来一场柏拉图式的精神之恋,可是德瑞斯却拨通了那位女士的电话,并且放到了菲利普的面前……两个人的观念、生活习惯和处事方式是如此不同,但是就在这种歪打歪着的交集中,另个人成了须臾不可分离的知心朋友。
这是一个真实的故事,主人公依然健在,依然是要好的朋友。从他们的故事里我忽然发现,两个人的世界原来很近。
我们常常感叹生活中人与人的距离越来越近,但是心却越来越远,人和人的沟通越来越方便,相互理解却越来越艰难,这是人性的弱点决定的。自私、冷漠自不必说,这简直就是心灵的荒漠,还能够长出什么友谊的青草,开出爱情的花朵。娇弱、敏感更是致命的缺陷,从一个细节开始,无限联想,越想越觉得伤心,最后连跳楼的心思都有了。害怕伤害了对方,往往自我压抑,刻意内敛,到了最后,两颗心之间垒起了一道墙。
真诚、阳光、包容、充满爱,只有两颗健康的心才会渐渐走近,两个人的世界在融合的同时又保持一部分独立,人际关系才能变得温暖而又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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