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收到百合花
周一早晨，秋彤还没进办公室，已经闻到一阵浓烈百合香。
小圆迎了上来，娇滴滴地说：“秋彤姐，早！你今天咋这么好看。”
秋彤努努嘴：“少来，一大早这么殷勤，今天请假不批哈。”
小圆碎步凑近，挽着秋彤手，边走边说：“你别总把我想得这么肤浅好不好？夸你是发自内心的，人逢喜事精神爽嘛！”
小圆帮秋彤推开办公室门，转身要回自己工位，秋彤看到公桌上的那束百合花。她疑惑看看小圆，小圆两手一摊，耸耸肩，摇摇头，留下个神秘微笑。
放下包，秋彤扯下花里的卡片，写着“百年好合”四个字，没有曙名。她把花拿到小圆办公室桌说：“放你这吧。”小圆捧着花闻了闻：“真香！给我吗？”秋彤微笑点点头。
二、走进百合园
“晚上一起吃饭，我去接你。”于明发来信息，秋彤看着手机发呆，好半会才回复“好的”过去。
于明今天穿了件蓝色衬衣，头发梳得反光，露出他饱满的额头。下颌的线条配上尖下巴使他侧脸更迷人。挺拔的鼻子和深遂的眼睛，让这个三十多岁的男人有他独特气质。
他带秋彤到朋友的农庄尝鲜。车子开出市区十来公里，来到一个叫“百合园”的农庄。周围种满果树，院子有个菜园，初秋时节，满园青翠。
菜园后面，有一大块地，远远看去，一盆盆的绿植，生气昂然，走近一看，都是百合。十月，百合花的花期，这一片却还没花苞，应该是专门为过年花市而栽。
于明拉着秋彤的手走在田梗上，他轻轻地问：“喜欢吗？”
秋彤回道：“喜欢？这里吗？”
于明看看她：“花呀。你喜欢百合花对吗？等这片百合开花，我们再过来挑。”
秋彤看了看眼前这一片百合，想到那浓烈的香味，不由皱起眉头。她拒绝道：“不要吧，太香。”
接着追问：“你怎么断定我喜欢百合花的？”
于明回她：“第一次在车行，一进门就说百合花好香，你一共说了三次……”
秋彤不服气地说：“记得那么清楚呀！你们做销售的，就是习惯随时揣测客人的心思，然后一举拿下对吧。”
于明把她揽入怀说：“不是，只对你，你的一言一行我都记着。”
秋彤抬起头，心里有点感动：“说得跟真的一样，我就是这样被你‘忽悠’了，和你说说百合花香吧。”
三、忆百合花香
1.
高中毕业后，在幼儿园当了两个月临时老师的秋彤，不想在家呆了。春节一过，她拿着200块红包和表姐一起下了深圳。
表姐在华强北一家商场做收银，她们公司提供宿舍。一间不到十平米的宿舍挤着八个人，比秋彤学校宿舍小多了。没有阳台，大家都把衣服挂防盗窗上，尽管在三楼，光线被挡，屋子很昏暗。
地上摆满小电饭煲和烧水壶，一米二的铁架床既是睡觉的地方也是堆放衣服用品的地方。床前布帘一拉，每个人就回自己的“家”了。
2.
初到几天，秋彤与表姐同吃同住，表姐上班，她就附近转，找好交通，准备简历，去人才市场。
一周过去，秋彤在人才市场没能投出一份简历，好点的工作，不是学历要求大专以上，就是身高160以上，还要有相关经验。
这个季节的倒春寒，一夜冷风刺骨，工作没有着落，秋彤的心一天比一天焦急。
回到那狭小的空间，多了个人，大家开始冷言冷语，暗示表姐分摊水电费。有一天宿管来查房，秋彤躲被窝不敢出来，宿管走时恶狠狠地丢下一句话：“谁敢带外人进来住，我就报告公司开除谁。”
第二天在人才市场，看到一价招导购的工作，秋彤投简历试试，收简历的人并不在意随手一塞。秋彤鼓起勇气说：“我不要工资，你让我试一星期，一星期不行我一分钱不要走人。”那人抬头看看她，点头同意。
3.
秋彤找到工作，表姐绞尽脑汁联系上一位工友，当晚就搬离表姐宿舍，自己坐公交车到梅林工业园找表姐的工友萍姐。
萍姐是个又高又瘦的女人，她听说秋彤工作地方在梅林家乐福，并且发工资后愿意给两百块她抵这一星期的房租，勉强答应带秋彤回工厂宿舍住。
萍姐在一家电子厂上班，厂里上班按早中晚三班倒。这里比表姐宿舍大很多，环境也好些，有阳台和独立卫生间，共有三张上下铺的铁架床，住了六个人。
秋彤把行李放在行李柜上，萍姐让她睡中间那铺床的下铺。秋彤看着床上被子问：“这不是有人睡的吗？”萍姐说：“没关系，她上晚班，早上八点才回来，你们轮流着睡。”
就这样，秋彤有了一周的工作机会，还有落脚点。她每天早上六点起床，晚上十点回来。虽然店里的老员工总是对她颐指气使，为了省钱，一天只敢吃一顿饭，但她心里充满希望。
4.
转眼，就到试工最后一天。这天，店长因为自己记错了衣服尺码把秋彤骂了一顿。秋彤心情沮丧的除了受委屈，还有不知道明天睡醒该何去何从的恐惧。
晚上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宿舍，一进门，扑鼻的清香袭来，萍姐拿了颗糖给她，告诉她今天是情人节。看着床头一大束的百合花，秋彤在想，花的主人是什么样的人呢？自己与她同床共枕一周，却连面也没见过。
闻着醉人的花香，秋彤头有点晕，昏昏沉沉睡了去。
不知道睡了多久，被子被掀开，传来一股浓烈的酒味。没等她反应过来，就被一个人实实地抱着。秋彤大喊一声：“啊——”
那人起来，秋彤坐起来，灯亮了。
一个陌生男人，满脸通红看着秋彤问：“你是谁？”
萍姐下床解释：“我老乡，秀连这个月晚班，我让她暂时睡这，你怎么来了？”
男人一听乐了，伸手去拉床上的秋彤：“那就一起睡吧，小美女。”
秋彤吓得赶紧躲开跳下床，萍姐吼了一声：“你神经病，喝多了吧！我告诉秀连！”
男人一脸醉态，下床就往秋彤身上扑，不依不饶地纠缠起来。
萍姐护着，男人醉倒继续睡了。秋彤草草收拾背包，走出宿舍。
出来才知道凌晨三点，路上早已没有车，最早一班车回表姐那要六点。可回去，又怎么办？泪，悄无声息地沿着脸颊滑落……
工厂保安大爷看她一个人站在昏暗的路灯下，收留她到保安亭。那一夜，寒风习习，大爷唠嗑，陪她度过最难熬的时刻。
5.
天亮了，大爷换成大哥上班，秋彤告别保安亭，茫然地坐上公交车，从一个起点坐到终点，又从终点坐回起点。后来，电话终于响了，面试时的经理让她到公司办入职手续。
从表姐那借来一千块，秋彤用200元租了个单间。尽管阻隔的木板质量很差，隔壁的邻居轻轻一靠，连着她的床也晃动，但她很满足。
第一份导购的工作，秋彤非常努力，不到半年就调到另一个卖场做店长。随后她租了一套独立公寓，告别木板房的日子。
导购的工作除了累，还没自由时间。遇到商场促销活动，周末节假日或对班休息时，需要上直落（早上九点到晚上十点）。秋彤发现同等付出，卖电器的收入却是她的几倍。于是，她再次拟好简历，走进人才市场。
同样没有学历，身高不够的她，因为有两年销售经验，轻而易举就获得工作机会。卖电器不像衣服一样常常开单，但每销售一单提成可观。收入增加，秋彤把单间公寓换成一房一厅，把辍学在家的妹妹接过来。
姐妹俩有个照应，可服务行业，节假日是最忙的，过年不能回家，她心里难受。尤其是与高中同学锦林联系后，他们能见面的机会只有过年。所以，秋彤再次来到人才市场，这次，她要打算应聘办公室工作。
秋彤的电脑水平仅限于打五笔，做文员行不通。她看到一个招电话营销的岗位，把简历投过去。对方看一眼她的简历说：“广东人不招。”在深圳这个移民城市，普通话是日常交际用语，广东人的普通话口音确实比较重。但一向被误认为是“川妹子”的她，有信心争取。她礼貌地点点头，然后开始用流利的普通话作了一段自我介绍。介绍完，对方投来赞许的目光……
电话营销上班时间是秋彤梦冧以求的朝九晚五、周末双休，一天打两百个电话，不用忍受站到脚肿的累，虽然无数次被挂、挨骂、投诉，但与比睡工厂宿舍，混迹在底层挣扎相比，这些都不算什么。如果不是被迫离职，这份工作秋彤会坚持下去的。在这里，她遇到了自己人生中的第一位贵人，财务部的李姐。
公司要解散的消息宣布前两周，李姐约秋彤吃饭，她对秋彤说：“你赶紧写离职申请，这边公司做不下去，广州不授权。”秋彤所在公司是做企业培训的，讲师是台湾一位教授，总部有三个股东，而深圳公司由三个股东其中一人独资创办。因经营内容一样，被其他股东告其侵权要解散。秋彤因为李姐提醒，提前离职正常拿到工资，不止这样，李姐还帮秋彤找到下一份工作。
新工作在一个化妆品进出口公司做出纳，秋彤至今记得那天下午面试的情景。老板是个台湾人，面试地点在他办公室，他的大班椅对面，用屏风隔出来一个小的茶水室，茶台对面是大大的落地窗，窗外车水马龙。
秋彤赶到时，李姐正从坐在茶台前，桌上有一张和一支笔。隔着屏风，李姐边写边说：“你就是张青介绍的吗？之前做过半年出纳？”纸上写着：我点头你说是，我摇头你说不是，答不上的问题照我写的说。就这样，弄虚作假地，我成了这公司的出纳。
张青是李姐的朋友，据说与台湾老板有一段诉不清的情缘。安排完秋彤的工作，李姐回广州总部了，从此秋彤再也没见过她。许多年后，与李姐联系上，秋彤诉不尽的感激，李姐却早已忘了这段往事，她只记得秋彤很上进。
而秋彤因为这个转机，得以接触办公软件和会计的工作，从而走向更好更大的平台。大多数时候，别人休息，她学习，别人放假，她加班。在深圳这样的大都市，包罗万象，创业者数不胜数，失败者也不计其数。无论世事如何变迁，秋彤已不再需要去人才市场投简历，她身边贵人越来越多，工作越换越好。
最后一份工作，秋彤刚升职为项目部主任，如果不是为了爱情，放弃一切，她在深圳应该都有自己的房子了。
四、香水百合
1.
锦林复读的时候才知道秋彤没有上大学，下了深圳打工，打听到地址，他与秋彤开始信件往来。考上大学后，拥有人生第一部手机，他与秋彤的联系从书信变成短信。穷大学生与穷打工妹的爱情，在70个字符里滋生。
除了工作吃饭，秋彤就是发信息，当年电话费贵，长途更打不起，发短信最经济快捷的方式。一条短信只能发70个字，超了要额外收费，每次给锦林发信息，明明数好70个字，最后总是超了又超。青春与激情，是两台诺基亚手机容不下的。
异地、角色和环境不同，这段感情爱得精疲力尽，分分合合。他们最后一次分手，是锦林放弃深圳国企的实习机会，顺了家人的心意，回老家进了稳定单位。本是已经分道扬镳的两人，过年同学聚会中重遇，百感交集，信息、电话，又隔着时空传递思念与痛苦。
2.
锦林是在得知秋彤有追求者时向她求的婚，求婚的礼物是七本沉甸甸的笔记本。他把那些年两人聊天的信息点点滴滴都全部抄了下来，秋彤感动得一蹋糊涂。秋彤辞了工作，搬空房子，用自己的积蓄买了钻戒，在海边的夕阳下拍完婚纱照。婚礼后，礼金用于偿还锦林助学贷款，住在单位旧宿舍，他们一穷二白。
锦林拿着每个月不到一千块的工资，在小乡镇，秋彤度过了清苦又幸福孕期时光。她像摩法师一样把家一点点布置起来，从一张床，变成一个家。贫穷的幸福，短暂、悲凉。
3.
孩子出生前，锦林因为文章出彩，获得第一次升职机会，她们从小镇搬到了市中心。秋彤坐月子，正是锦林在新岗位适应期，于是，两人渐渐有了争吵。
孩子一岁，27岁的锦林调为办公室助理，负责接待工作。他的世界开始灯红酒绿，秋彤的眼里只有孩子和三餐一宿。
有一回，孩子生病，秋彤抱着孩子与正准备与上班的锦林一起下楼。当时下着雨，秋彤以为锦林会先载她和孩子去医院，再去上班的。可是他们楼下碰到住一幢楼的女领导时，锦林说下雨难打车，便主邀请女领导坐车。
事后，为这事秋彤生锦林的气，锦林说：“你懂什么，她是领导身边的红人。”
锦林的眼里只有升职，买房买车和应不完的酬。秋彤的世界只有孩子和三餐一宿。在这陌生的城市，那些得不到回应的日子，她一个人，心灰意冷，麻木沉默。
如果不是在锦林的衣领上闻到百合花的香水味，秋彤可能就是这样浑浑恶恶过着下半生。
孩子上幼儿园以后，秋彤开始学会计，提升学历。锦林的职位越来越高，离家越来越远，两人交集越来越少。从彼此埋怨争吵到最后无话可说，这一沉默，就是十年。耗尽所有感情，耗光所有精力。
离婚的事，因为双方经济悬殊，害怕争不到抚养权。秋彤默默忍受，静静努力。最后有能力解脱时，锦林想弥补，但孩子长大了，秋彤也有自己稳定的工作，她不再需要谁。
独自走过的那一段长长的人生隧道，漆黑里挣扎、绝望时哭泣、恐惧中呐喊，一个人熬过的日子，像孩子已经走过的童年，弥补不了。
六、百年好合
1.
那天办完离婚手续，秋彤一个人在树林里，痛快地大哭了一场。积压在心里十年的乌云，终于变成了雨，滂沱而至。回家洗了把脸，她决定给自己买辆车，考的驾照都到期要换新了，在质疑声中，她最后一次开车还是考长途时。
于明第一次见秋彤，她脸上有些疲惫，虽然有妆容修饰，但还是没藏住那双红肿的眼睛。于明问她：“车是你自己开吗？平时一般在哪些地方开比较多？”秋彤答：“上班代步。”于明建议她买轿车，省油，适合女人开。秋彤在车行转了一圈，执意选了一台SUV，连价格都没讲。
这样的顾客太少见，买车对很多人来说是大事，比价，试驾，像这样立马成交的客户实属难得。他对这个客户多留了份心。
当他看到贷款资料“离异”二字时，心里突然生出一丝怜悯。自己单身多年，一个人带女儿，父母逼着相亲无数，也交往过一些女人，却从没有过怦然心动。回想秋彤来买车的样子，他觉得有点愧疚，一是自己赚得有点多，二是她完全不设防。
秋彤的车提回来时，他特意吩咐小将帮她加满油，还封个红包在车里。小将记起上一回，一台新车只倒了30升油下去，他开去上牌半路没油死火，到处借油的尴尬，可也不至于加满。交车那天，秋彤让于明安排员工帮她把车开到家，他才知道，这个女人，刹车和加油都没分清。
于明放下手上工作，带她到附近广场绕了两圈，看到秋彤南北不分，前后不辨，他一颗心悬着。
于明问秋彤：“你的驾照是买回来的吗？”秋彤不好意思地说：“考驾照的时候，教练说我是蒙混过关的。”于明接着说：“你明天去叫你教练退钱，把钱给我，我教你。”秋彤说：“欠着先，教练都不记得是谁了。”于明打趣说：“我明天买份人身保险，才敢教你。”
秋彤不知道，于明后来借着教她学车，提供售后的机会，偷偷把她装进自己心里。
2.
秋彤第一次开车到公司，怎么也倒不进车位，他给于明打视频，于明指挥她打左，她打右，再打右又迟了。最后，于明让她靠边停着，自己赶过去帮她停好又匆忙回车行忙。
侧方停车也是硬伤，有一天傍晚，秋彤因为车尾总是靠不了边，堵在路边造成塞车，她几近崩溃。这次于明因为出差不能过来，但是他马上让小将过去帮她停好。
秋彤非常感激又不好意思，小将说：“您是我们店的超级VIP，其他人，还从来没有这样服务过。”小将的话里带话，让秋彤难为情，她决心练好车，不再麻烦于明。
出差回来，几天没有秋彤的消息，于明一闲下来就看手机消息，有新消息时，他的心会跳得比较快，打开发现只是工作信息，失落感由然而生。他心不在焉地谈单、开会、理资料。打开朋友圈看她有更新，他心里更难受，有空发朋友圈，说明一点都不忙，却没空给他发一条信息。
这天夜里，于明看到秋彤朋友圈发了个加班的消息，担心她还不会开夜车，于明打了个滴到秋彤上班附近等她。晚上十点半，看见她开车从大厦停车场出来，车灯都没开。
刚开出停车场，她把车停下来，于明手机响了起来。“喂——”“喂——我的车不知道为什么看不清，好黑呀。”于明扑嗤笑出声：“你在那别动，等我。”
秋彤正纳闷，于明已经出现在她面前。于明忍着不笑：“美女，又见面了。”秋彤问：“你怎么在这？”于明说：“刚好路过，看到有个美女，大晚上开车，车灯也不开。”“啊！原来是没开车灯，加班加晕了。”于明笑着说：“请我吃宵夜封口吧，不然我到处说。”秋彤伸手打了一拳于明：“我真是一世英明，败在这台车上。”
这一拳，打得于明的心美酥酥的。
那顿宵夜后，秋彤觉得和于明的话题越来越多，以前只围绕车，现在他们还聊两个年龄相仿的孩子。于明经常拿他相亲的趣事逗乐秋彤，沉默了许多年，自己原来还是可以和一个人无话不说，无所不谈。
两人的情感，迅速升温。成年人的感情，以为不会再轰轰烈烈，其实，爱情来的时候，不分年龄，不分季节，也不分种族，一样牵肠挂肚。
3.
锦林从孩子口中知道秋彤的新恋情后，巧的是，对方是有过一些业务往来的于明。他给秋彤发了一条信息：“你有权利找个新伴侣，我希望你幸福，找个值得依靠的人。于明是个很花心的男人，他经常带不同女人出来应酬。他女儿也不好相处，他每一个女朋友都被她女儿骂走。”
秋彤因为这条信息，对爱情再次幻灭，她觉得自己真傻，一个这么帅又年轻有为的男人，为什么会单身多年？当初又为什么会离婚？各种质疑的声音充斥脑海，她恨自己，从一个火坑跳出来，又跳进一个深渊。她审视自己，又不是年轻貌美，他凭什么看上她，爱情？见鬼去吧！虚荣！
在矛盾与痛苦中，再次挣扎的秋彤，仿佛又闻到百合花香，内心深处的痛，驱不散。
白天开车的时候，一分神，与直行的公交车发生碰撞，司机骂骂咧咧。秋彤没有处理过这类事件，第一时间打给于明。
秋彤不接电话不回信息，煎熬了几天的于明没想到，接到她的来电是因为车祸。他一边问秋彤有没有事，一边开车过去找她。于明刚到，看到肥头大耳的公交车司机正指着秋彤骂，秋彤一声不吭坐在驾驶室，任由他吼。于明跑上前就给了一拳司机，两个人随即扭打在一块。
路人纷纷过来劝架，一起车祸，连带打架，警察一并处理。
从警察局出来，秋彤看着于明流血的嘴角，眼泪在打转，责怪他为何如此冲动。于明答道：“撞坏了车，有保险会赔，有交警处理，可他骂你，我不管谁管。”秋彤说：“他爱骂就骂呀，我耽误了人家工作，生气是正常的，你太冲动了。”于明拉着秋彤的手说：“骂谁都行，不能骂你。”
听到的，未必是真的，但当下心里的感受，一定不会骗人。眼前这个男人，他的真诚，温暖了秋彤的心。有勇气挑战生活，为什么没勇气接受爱情，只有逃避才会受伤，勇于面对伤害时，伤害自然就会绕道。
“我的车怎么办？”秋彤问。“有我，保证完好无损，只会多不会少还给你。”于明答道。秋彤笑着说：“修一次多一条伤疤吧。”于明说：“多条伤疤，再送多个副驾给你。”秋彤接道：“不要，养不起。”于明调侃：“我吃得少。”秋彤推开他：“也不要，我家小。”于明赖上去：“那住我家好了。”秋彤走前面：“你想得美。”于明赶紧追上去。夜色中，两人的身影紧紧相依。
4.
年近了，于明忙前忙后，从“百合园”搬来许多盆百合，分别放在秋彤办公室和家里。
一盆盆百合顶着娇柔的花瓣，优美的形态，亭亭玉立，高贵优雅。这么多花开，花香却要挨很近才闻得淡淡清香。
秋彤问于明：“花为什么没味道？”
于明说：“随风去了。”
秋彤笑着说：“室内哪来的风？于总。”
于明答道：“它们出现在你面前之前，我命令风把味道收集好给我，我顺手把它们埋了。”
秋彤故作惊讶地说：“原来你如此神通广大，那你埋在地下熏坏土地怎么办？”
于明笑出声来：“哈哈，我再略施小计，将香气转为肥料，让它长出百年好合来。”
秋彤又问：“那要多久才长出来？”
他亲了亲她的额头说：“从现在开始，到永远。”
花香悠然，在风中飘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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