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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丘上的日出

沙丘上的日出

作者: 五分钟天黑了 | 来源:发表于2024-05-22 19:33 被阅读0次

    【郑重说明:原创非首发,首发在番茄网,文责自负】

    正当犹豫这趟旅行要不要接受木哥继续陪同时,他告诉我,走完这一程就要提前离开了。我点点头,装作无所谓的说:“那最好了。”

    “你要照顾好自己,不管到哪里先给你姐报个平安,让她知道你是安全的。”他一边擦拭眼镜,一边漫不经心又格外仔细地叮嘱着我。

    “知道,她最近还是很忙吗?”我问,自己已经好几天没联系她了,趁机试探一下他们是不是随时都在保持联系。

    “是吧,她向来都很忙。”

    “是吧?”我质疑了一句,伸出右手食指在他眼前晃了晃,警示他还得再用心一点才行,我姐可是万里挑一的好女人,当然他也不差,所以才不想看到他们错过这难得的缘分。

    我们现在待的地方是腾格里沙漠,来这里的目的只因为一个传说,其实也不能说是传说,毕竟很多人都已求证过,并在此开发了旅游景区。这里有个神奇的湖,名叫月亮湖,说是从东边看去像一轮月牙,从西边看去像中国版图,而且一半是淡水湖,一半是咸水湖。我对此非常好奇,想着一定要来一趟过一下眼瘾。

    “我们今天还能见到‘月亮湖’吗?”此时太阳已经西斜,阳光终于不那么晃眼,道路两边除了一望无际的黄沙和三五成片的风砺石再无多余的景象了。

    “很难说,不过晚上可以考虑先住在沙漠里,如果你不怕的话。”说完他瞧了我一眼,像是在估量这人的勇气值。我戴着墨镜,整个身子靠在椅背上,只用余光扫了他一眼。“那有什么怕的,狼来了也是先叼你。”

    “哦,你确定?”他很少开玩笑,但看得出,他已经在尽力发挥这项技能了。

    想象中的沙漠之客应该是穿着长衣裤,头戴遮阳帽、遮脸布、大墨镜,脚蹬长筒靴,一手提着相机,一手提着水壶,在荒芜而辽阔的黄沙中漫漫徒步。而此时的我,穿着长裙,身着短袖,卡着墨镜,在疾驰的汽车里昏昏欲睡,一点没有沙漠信仰可言。

    “好,我们今晚就住在沙漠里。”不知是一时的倔气,还是对心怀遗憾的不甘,我决定非住不可。

    他一定是很认可这个主意,毕竟先前是他提议的,而且很明显,他似乎比我更迫不及待,车子开得更快了。

    最后我们将车停在了一个敞着大门的围栏里,我探头看了一眼,这里竟然还有房子和更多的车子。他问我这里怎么样,我说还可以,起码四周都是人的地方比四周都是动物的地方要安全得多。

    他说:“那倒未必。”

    我瞥了他一眼,嗓门提高了两倍:“有人的地方就是比有动物的地方要安全。”看到我的态度不容置疑,他也识趣的不好接话,开始收拾起后备箱。

    男人总是扫兴,不懂女人提高嗓门只是为了压制胆怯,毕竟在如此没有归属感的地方,总要自己给自己建立一些安全防御信念,否则这一夜将要如何睡眠?

    他拿出帐篷和睡袋,一个手电筒、两瓶水,还有一些零碎的物品。我们找了人流大却相对安静的地方开始搭帐篷,他扔我一个,让我自己组装。

    我对他选的这个地方很满意,左右前后都有好多个驻扎帐篷,与我们又保持了四五米的距离,不至于太孤立,又没有太拥挤、嘈杂,很适合群居动物中好静的我。

    他看起来手法很熟练,三两下一顶帐篷就立起来了,又钻进去鼓弄起里面的垫子。我站在原地愣了会,看着远处一个个蒙古包一样的帐篷里开始亮起了灯,瞬间感受到了温馨,于是决定动手操作起来。

    之前见过别人弄过,但有些东西就是看起来就会,做起来就废,我才拉扯了两下,几根支架就已经缠绕到一起了。天气本就闷热,又是在沙漠里,没弄几下已是汗流不止了。但我告诉自己不能慌,慢慢来,一边念着咒语,一边继续整理,很快便找到了门路。木哥这时已经弄好了,站在一旁叉着腰望向这边,似乎并没有打算帮忙的意思,我也不吱声,相信很快就可以搭起来了。就在我准备固定四角的时候,不知哪根杆子突然塌了,整个帐篷又趴在了地上。我将手里的动作停下来,拾起地上的水咕噜噜喝了起来,一是缓解尴尬,二是缓和下自己快要躁起的情绪。

    他转身离开了,我瞬间有些委屈,这人竟然真的一点儿忙也不帮。

    我堵着气,将剩有半瓶水的瓶子丢了老远,然后蹲下身继续鼓弄,已经有了一次失败的经验,这次弄起来显得顺手多了。

    完成!突然有一种大功告成的喜悦感,比以往完成一项工作还要令人兴奋。我叉着腰,站在两个帐篷之间,等着他回来,我要无声的炫耀一次,他如果夸我真厉害,我就爱搭不理的,不屑一顾的钻进自己的帐篷,不给他一丝一毫拍马屁的机会。

    终于等到他来了,怀里抱着很大一坨东西,走近了看,原来是垫子。

    “来,接一下,我刚试了下,地面太硬,睡着会不舒服。”他的裤脚上全是沙子,不知是走了多远的路。

    “你从哪里找来的,刚才怎么没看见。”我赶过去帮忙,他竟然抱着两套垫子,怪不得看起来那么吃力。

    “就那边,那边房子里。”他放下垫子,指了指刚才停车的地方,由于光线越来越暗,显得更远了。

    他和之前一样,将其中一个放在我这边,又去鼓弄自己的帐篷了。

    刚刚燃起的愧疚感瞬间消失了,哼,我自己铺就是。

    等我终于从帐篷里爬出来时,他已经准备好了晚餐,所谓晚饭就是在沙堆上铺上一个毯子,然后把食物和水放在上面,两人席地而坐,一边吃东西一边吹着风,谁也不知道这里的风裹了多少沙粒。

    远处的一群人正在游戏,嘻哈打闹着好不热闹。我们两个倒显得冷清多了,谁也不说话,自顾着啃面包。

    “明天要不要看日出?”他突然问道。

    “几点?”我无精打采的问,之前看过很多的日出,泰山,黄山,长城,乡间小道,城市屋脊......

    “不知道,可能五六点,也可能四五点。”他模棱两可的说。

    “算了,太早了,我只想睡到日上三竿。”咽下最后一口面包,差点哽住,水杯不知哪里去了,摸索了半天终于捡起了刚刚扔掉的半瓶水。

    临睡前,他将唯一的手电筒递给了我,我说不用,手机上都自带手电筒,可他还是执着的放到我手里。

    终于躺下了,坐了一天的车,又走了好远的路,只觉得整个身子都要散架了。我将自己装进睡袋里,又把手电筒放在床头,不一会便舒服的睡着了。模糊中,听到外面有人在讲话,刚想张口问,发现声音是木哥的,好像是在打电话,索性侧着耳朵迷迷糊糊的听着。

    “是的,嗯,你放心,她挺好的。对...我没事,嗯,已经安排好了。”

    不知是外面的人挂了电话还是自己睡着了,中间是一段长长的空白。突然远处传来一阵哄笑声,一下把我从梦中惊醒,恍惚中又听到外面的人在讲电话。

    “是啊,很有趣呢......”声音越来越小,我本想再听真切些,可惜大脑沉沉的,又进入到休眠模式。后来又听到了笑声,但又不是十分确定,那声音像是从梦里传来的。

    听到有人从外面喊我,“圆圆,圆圆,起来了,圆圆......”那声音压得很低,但足以让我无法继续入睡,显得很吵。我没有起床气,但这次是真的太困了,我把脑袋缩进睡袋里,准备继续睡觉。

    突然听到帐篷的帘子被拉开的声音,接着连拖带拽将我和睡袋一起从帐篷里拉了出来,我以为他会继续“施暴”,谁想到他竟唱起了歌。

    竟然是奶茶的《快乐天堂》,“河马张开口吞掉了水草,烦恼都装进牠的大肚量,老鹰带领着我们飞翔,更高更远更需要梦想......”

    还别说,他的旋律唱的真不错,我越听越投入,渐渐褪去了睡意。

    “走,去看日出。”他的歌声戛然而止。

    我意犹未尽的躺在原地,不愿起来,试图将探出的脑袋再缩回到袋子里去。

    “你看那边。”他满怀激情的嗓音成功激起了我的好奇心。

    我探出脑袋,努力仰起脖子,望向远处。好多个身影在往高处攀爬,脚步一深一浅,看起来很吃力。

    “那个位置是看日出最佳的地方,来一次沙漠不容易,不知道还有没有下次,去看看吧,免得留下遗憾。”

    “以后想看再来嘛,这沙漠又不会跑。”虽然嘴上埋怨着,但也努力的从睡袋里爬出来。我站起来伸了伸懒腰,接过他递来的水,温度刚好,喝了后感觉嗓子舒服多了。

    “你是不是昨晚一直在打电话?”我想起了夜里听到的声音,问道。

    “没啊,你听错了吧,我进去后就睡着了,连夜都没起,一直憋到早上。”我瞬间语塞,想着,这人怎么突然变得那么粗俗,难不成到了野外就变成了野人,做人的那点文明属性全不要了。

    远处传来了欢呼声,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往上爬,此时的天空开始显露出不显眼的红晕,想必不多时太阳就该出来了。

    他将外套递给我,我连忙摆手,可最后还是穿到了身上,沙漠的早晨实在是太冷了。

    我们一前一后,起初还没觉得,如履平地般走了好远,可越往上走沙子越软,原本近在咫尺的沙堆显得遥不可及。我停下歇脚时才发现木哥已落在了后面,气喘吁吁,弯着身子,像个小老头。

    “喂木哥,你还好吗?”我朝他招招手,好不容易走到这儿,不想那么轻易走回去,但如果他实在需要帮助,张张嘴请求一下,我也是可以考虑一下的。

    他摆摆手,上气不接下气的说:“还好,歇一会就好。”

    看来他的身体也...一般般啊,我瞬间觉得自己又可以了,瞬间像只雄赳赳气昂昂的大公鸡,但转念一想,这一路他帮了我那么多,为了一时逞强把他落在这里似乎有点不仗义。于是我掉回头,往下走,鞋子里灌满了沙子,裤管里也有,风一吹,凉凉的,痒痒的,很不舒服。

    我搀着他,顺便挖苦了几句:“你的能量和身板不太匹配啊,这才走了多远你就不行了。”他装作生气的回了一句:“永远,不要说一个男人不行。”瞬间气氛凝结了,两个人都尴尬的不再讲话,他也察觉到自己失态了,连忙甩下我的胳膊,自己独自向前走。

    这次是他走在前面,我走在后面。

    终于登上了沙丘,这时上面已经挤满了人。远处的天空变得愈加红润了,一层一层的,形成了美丽的渐变色。接着,红色的云层中透出了一丝亮光,越来越亮,越来越大,但依然见不到太阳的身影。红色的天空变得更加鲜亮,人群也跟着激动起来,一会呐喊,一会高歌,有些人屏住了呼吸,等待那振奋人心的时刻。突然刮起了一阵风,云层开始变得浑浊,接着亮光也消失了,这时有人喊:“怕是要阴天了,见不到日出了。”“不会的,再等一会。”“是沙尘暴吧,看那边!”

    人群开始躁动起来,沉睡了一夜的沙漠像是瞬间惊醒,风一吹便随之旋起,刮到了大家的眼睛里,衣服里,镜头里。有几个胆小的游人已经开始往下走了,还有几个带娃的大哥也跟着离开。我问木哥要不要回去,木哥说再等一等。

    突然,风停了,灰色的云层也消失了,像变身术一样恢复了红彤彤的笑脸,而且比方才更加令人着迷。大家再次屏住了呼吸,端着摄像头,睁着大眼,专注等待着那关键的时刻。

    太阳出来了!随着一声声呼喊,太阳像水晶球一样弹出了天际。颤抖着,跳跃着,显得小心翼翼又勇敢果断,终于出现在了大家的视线里。

    “好美啊!”木哥连连赞叹。

    我激动的心也被震撼住了,是啊,真美啊。

    和太阳一起出现的还有大家的影子,整个沙漠里似乎一下子多出了一半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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