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想用“妈妈”来称呼的,但不知为何,写了又删了,还是用“母亲”。
这样可能不那么亲切,可能更显得尊敬吧。
和母亲关系最糟糕的时候一定是在赶集的时候。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在家里被催婚也没那么反感,被叫起床吃饭也没那么暴躁。不知为何,每次开开心心出去赶集,过程都是我在甩脸色。我不想这样。
这几天下了雨,街道上都是污泥。天空灰蒙蒙的,飘着找不到尾巴的雨。别人基本上都是上午去赶集,而我和母亲今天却在下午一起去赶集。
“这件小孩的衣服多少钱,老板?”
母亲每次都是先自己转一转,然后看中合意的,就问老板价格。如果有老板跟着介绍推荐,她会浑身不自在。
“120块”
“这么贵呀!有没有少啊?我经常来这边买东西,应该不要这么贵吧!”
然后母亲就会和店老板来几个回合的讨价还价,最终以50块钱买下了那件衣服。
母亲满意的提着袋子走出那家店,天空还飘着雨。
我不知道我是不是厌恶母亲买东西总是为了几块钱讨价还价,让我丢了面子。应该不是吧,我自己买东西都会和老板讨价还价,虽然能力欠缺,但只要不是牌子店在一切允许议价的场所,我都会如此去做。
我赞叹母亲的能力。但我心情不太好,所以脸拉的特别的长。母亲对我更加小心翼翼的。
我脾气不太好,易躁。考完研后,我跟母亲说了一句,考的不太好,应该上不了。母亲就时常对我小心翼翼。有时候我觉得自己很对不起母亲。我觉得母亲没必要在儿子面前卑微的存在,不欠什么。生我养我已是不易,不是把我养大了还要给我当牛做马。反而是我自己,这么大了,还动不动就给脸色,说话大声大气。
这雨什么时候停。穿了三件衣服也扛不住这鬼天气。
母亲走在前面,说要去一家金银店,买一个长命锁给她的外孙女做满月。
卖金银的是一对夫妻,坐在柜台后面,烤着碳火。看到母亲,微笑的打着招呼。他们似乎认识。
“老板,这个长命锁多少钱啊?”
“别人我卖300多,我们熟人,不多要价,就290块钱,这个比旁边的那个长命锁质量更好,含银更多。”女老板从柜台里面拿出那个长命锁。
“有没有少啊?”母亲接过,看了看长命锁,做工一般,但在这个镇里算是好的了。
男老板开口答到:“280块钱拿给你。”
我看到女老板很尴尬的笑了笑,那种笑容让我不太舒服。
“230块钱能不能买到,爽快一点,我都来这里买了好几次了。”母亲抬头看着卖金银的夫妻俩。
他们一起很尴尬的笑了笑,那个男老板拿出一张正方形的红纸。笑着说:"好好好,快过年了,230就230吧。"
就那样包起来了。
母亲看了看柜台里面,又问到:“有没有银戒指,好一点的?”
"有啊,在这边。"
“这个要多少钱啊?”
“这个比较贵哟,纹银的,最少要39块钱。”
“纹银的啊,看着是挺好的啊,好像有点贵,不是有那个15块钱的吗?”
女老板从柜台拿出一个像钢丝圈的戒指,说:“这个最便宜了,但也要20多。”
“这个也太那个了吧,还是那个纹银的好那个纹银的一点不少吗?”母亲看了一眼那个钢丝圈的戒指,又把目光转到那个纹银的戒指。
"这个真不能少,按照计算也要38块,不算加工费。"
我看着母亲,她似乎挺喜欢那个戒指的。我站在旁边,突然发现,母亲身上没有一件首饰。
"没少就算了,就买一个长命锁吧,天快黑了,下次再来。"
母亲笑着拿着东西走出店门。天空还在飘着看不到尾巴的雨,吹着冷风,斜斜落进我的衣领。
夹着白发的黑发显得更加苍老,布满老茧的手拉着我的手,走在街道。
三十几块钱的戒指她都不曾戴过。
我在想,我为什么生气。是要像他们说的那样伤害身边最爱你的人吗?是要嫌家贫嫌母丑吗?是要不可理喻的说自己控制不了吗?我不要这个样子。
天黑的很快,没有班车了。我和母亲打了摩的。华灯初上,天空飘着雨,洗不尽这满眼的污浊。湿冷的风吹的我好冷,可是我感觉我的心更冷更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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