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张智尧和于朦胧的折真而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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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今个十里桃林热闹得很,跳罢诛仙台的白浅又喝了些能忘情的药酒,疲累极了,此时正睡在桃林的小木屋里。屋里空间不大,却站了狐帝、狐后,白真等一众人。白浅不知从哪得的眼疾,以后虽见不得强光,倒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折颜正与狐帝说着,眼睛却止不住地觑白真,他这个做哥哥的素来宠爱白浅,现在人好歹找回来了,却一身的伤,心里估计又是高兴又是难受,表情阴晴不定的。
……看着教人心疼。
“我不会说谎话,如何让小五相信,就靠你了。”狐后说道。
“我?”白真偷瞄一眼折颜,见这人一点要帮自己的意思都没有,遂拱拱手,应道:“是。”
“为何非要瞒着她啊?”狐帝不解,此狐神经大条,嘴上没边儿:“都说‘天劫易渡,情劫难捱’——你咳什么?这也是飞升上神的劫难,白真他们也曾受过的。”
狐后怒道:“好好的,说这些做什么!”
白止狐帝遭了训斥,这才回过味来,他看向折颜、白真二人,正好瞧见两人目光对视一瞬纷纷别过头去,心道坏了,只好装作不自知,从小格子窗户朝外看。
十里桃林并非向来花开不败。
(二)
真要追溯到白真一周岁时吧唧亲折颜的那一口,岁月就太漫长了些。说起来,他们青丘的狐狸崽子也就刚出生那会儿皱巴巴的丑,长开后,一个赛一个的貌美,尤其是白真。所以小狐狸刚过五万岁,来说媒的都能从青丘狐狸洞排到十里桃林去。起初折颜还会帮衬着看看,到后来简直不厌其烦,揪着狐帝白止的胡子道:“你们自己把孩子放着养,现在却要我张罗真真的婚事?你也不看看那都是什么歪瓜裂枣,寻常怎么配得上我的真真?嗯?”
狐后笑:“他自小爱粘着你。怪我们放养,是真真自己不回来好吧?”
折颜一心寻个四海八荒最好的人给白真,寻了几万年,未果,总之作罢。
可惜世事弄人。
十万岁是个小整岁,这天,折颜受青丘委托,在十里桃林好好准备了一场宴会,为白真庆生。来的客一半是冲着折颜的酒,他把桃树根翻了个遍,才顾好这群胃口大的神仙们。昏天黑地之后,折颜一抬眼,正看见白真躺在树杈上举着个酒壶朝他笑:“折颜……”
白真手里的酒壶眼熟得很,一时却又想不起是哪棵桃树下埋得什么酒。他翻身上树,夺来酒壶,还没来得及辨认,就被人一把抱住。
“折颜,你小时候说我丑……”白真醉了,也说不清是折颜小时候,还是他自己小时候,“现在,我还丑吗?”
“不丑,好看的很。”这话不虚,折颜任小狐狸窝在自己怀里,“我种了十几棵避子桃树,不知怎的长出一颗催情桃,我酿成酒藏了起来。说,你在哪偷到的?”
折颜他可没喝这催情桃酿的酒,可不知怎的,却觉得今晚白真的眉目愈加温润好看……
怪月光。怪桃花。
……
翌日醒来,折颜恨不得咬掉自己舌头,趁着白真没醒,麻利收拾一壶酒跑了。从十里桃林到昆仑虚,一路上折颜差点从天上掉下来无数次,走神,满脑子都是白真泫然欲泣的狐狸眼,还有什么“舌头,伸出来一点……”、“乖,又想亲了?”
这都什么什么啊!
折颜险些跌到昆仑虚的山头上。他与白止夫妇、墨渊都是一起同过窗的,这会子把人家儿子给撩拨了,哪还有脸去狐狸洞,只好一溜烟躲墨渊这。
折颜恭恭敬敬地给墨渊递酒:“我把真真给……了。”
啪——
酒撒了一地。
墨渊没听清:“什么?”
老凤凰难得开不了口:“没什么!你别管!让我在你这儿躲些日子。”
(三)
某日,折颜兴起和墨渊下棋。老凤凰棋艺难有对手,墨渊不敌败下阵来,把棋盘一推,坦然道:“我输了。”
折颜愣怔片刻,忽然笑了:“你忒老实。不像真真,他与我下棋输了,总会耍赖。记得有一次,他忽然指着我身后大叫‘偷酒的莫逃’,我回头去看,并没有人,其实也是,我的桃林又不是说进就能进的,可等我回过神,真真已经把棋盘搞乱了。哈哈哈哈哈哈——不好笑吗你怎么不笑?”
墨渊被“真真”二字炸的头蒙,没有理他。
某日,折颜兴起约墨渊钓鱼。老凤凰钓鱼也是一把好手,一边收拾器具一边嘱咐道:“墨渊你把鱼钩的尖头给磨平些,我们钓鱼全因有趣,莫要伤了鱼才是。要是那小家伙,伤了鱼非要唠叨死我不可。”
墨渊想将鱼钩塞进他嘴里。
某日,折颜兴起,却见墨渊玉树临风将他堵在门口,道:“滚。”
折颜一想也是,这几百年躲在昆仑虚,从上到下一众人被骚扰了个遍,倒也无趣,便向墨渊借了个无用的山头,长袖一挥睡觉去了。
几十万年,日子也是一天一天的过,重复多了,就索然无味,这时,小憩几百年是相当好的解决方案。
十里桃林,花开似血。
(四)
不知何年何月,小憩的老凤凰折颜蓦地惊醒,撑着额头默数九重天这一声爆炸响了多久。
不多时,只见墨渊领着九重天一位神官来到了他睡觉的山头,神官不知折颜方才睡醒,见他神色抑郁,便小心翼翼地将自己的来历添了七分谄媚说了出来:“上神?听说您神医妙手无所不为,又听闻您情趣优雅,品味比情趣更优雅。真真是一位妙人呐!”
折颜表示只听见了最后一句。
“所以说,”神官问道:“您可知这三生石碎了,该怎么办?”
折颜愣:“什么?”
三生石碎了。方才那一声巨响就是三生石碎裂弄的动静,折颜跟着神官上了九重天,看见那满地的碎石,才想起来问:“这三生石碎裂前可有什么征兆?说起来我活了大几十万年,这种事也是第一次遇到,谁教你来找我的?”
“……帝君。”神官道:“帝君他老人家说,‘解铃还须系铃人’。”
“怎么说?”折颜随手拾起一块碎石,追问道。
“这三生石碎裂之前,从青丘白真上仙那里生出了血红的丝,丝网住了整个石头,后来不晓得是不是三生石不堪重负,就……碎了……”
吧嗒一声,折颜手中的碎石滚落到地上,似乎是以此为号,九重天之上突然响起惊雷,黑紫色的污浊闪电汇聚在一起,朝同一处砸去。
而那地方,正是十里桃林。
(五)
狐狸的心头血有温养之用。
那年白真醒来,枕边已经没了温度,这一夜餍足的很,他只道老凤凰不久便会回来,就捧着个酒壶在树下打坐。
时光向来漫长。
那晚,不怨月光。
不怨桃花。
怨他的迷魂术。
怨他。
爱是痴狂、执念、不得、成魔。白真醒复醉,醉复醒,壶里的酒已然成了最毒的药,不小心洒在地上,毒性蔓延,瞬间,被折颜神力养护的十里桃林败如枯槁,如被业火焚过一般。白真反反复复地想,最终也就只有那一个答案:他嫌自己是个男人。
待回过神来,桃林已经毫无生机。
喉中腥甜味道浓重,一咳,就吐了满地的血。
白真不知,已经死了的心,是救不活这十里桃林的。所以即便将心头血浸透这片土地,草木仍旧是死的。
生为男儿身不是他能决定的,因此,此生是注定了与那人无缘无分。
真真?真真——真真……真真!
又一道天雷劈下,十里桃林上面的戾气一震,散去又重新凝结。
戾气化成的结界外,狐帝夫妇得到消息,这会子赶过来,已经相扶着泣不成声,折颜急得跳脚,因知这是自己的过错,也不好怨孩子亲爹妈心大。他捏了个诀将封印了许久的伏羲琴召来,手指翻飞间,一曲《清心咒》奏出,白真似乎察觉到什么,突然抬头。
他的小狐狸,此时两目通红,似噬血狂魔一般,白真周遭卷起黑色的风,随着天雷的起落时聚时散。只是每一道雷砸到结界上,黑风都淡去一些。到最后,白真直接呕了一口血,雷霆划破结界,伴着剥奸去恶的万钧之势,朝桃树下那浑身浴血的人儿劈去。
狐后心疼,哭喊着要冲过去,被狐帝一把拦住:“这是小四的天劫,旁人如何能挡!”
“怎么就成了这样!我的孩子还能不能活……”
实际的动静比预想中的还要大。两股力量碰撞之际,上神墨渊坐阵的昆仑虚都颠了几颠。
替白真生受了一道天雷的折颜伸手盖住了他的眼睛,贴在他耳边轻声唤道:“回神。真真?”
白真没法形容那一瞬间的感觉,仿佛在即将堕入妖魔黑暗的时候,有一声砧响,钉住了他的神识,于是妖魔所化的万千嘈杂声都被压了下去,只有那一声“真真”犹存。
他在桃树下坐了几千年,心头血流尽几遭,从未感觉力不从心,此时却虚弱起来,或者说,这才是滞后几千年该来的反应。白真晕了过去。
邪恶尽除,罚雷息。折颜抱着他的小狐狸,替他挨了剩下的劫雷,就当是他也除一除这行差踏错对小狐狸的亏欠吧。
“我的真真啊,升个上神,毁了三生石,聚天罚、天劫两道雷,十里桃林……”折颜抬头,
十里桃林也为你花开庆祝。
像是槁木逢春,桃林随着折颜怀里小狐狸逐渐舒展的面目,吐芽、结苞、花开十里。
(六)
桃林惯常只有折颜、白真二人。这万万年来两人相伴,消了不少寂寞。
折颜递给他一颗桃子,“过几天,我张罗着把天地神官们都请来,好说一说我们的事,行吗?”
白真知道他的心思。三生石复原之后,白真的名字消失了,折颜名字旁边则是一片空白,按理说,这都是一生不婚的命运,他们虽不在意这些虚礼,但折颜思量着不给他一个名分,总是不妥。
“我们好好过自己的日子,不必非要旁人知晓。”白真躺在折颜腿上,惬意地闭上了眼。
“当年我为你母亲种上这一片桃林,原想着,它能常开不败,也算是我的感情了,”可事不遂愿,折颜见眼前人神色怏怏,忙改口哄道:“如今这是我们的了,可莫要再败了。”
眼前人是心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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剧版里面,好像是狐帝说“这是飞升上神的劫难,他们几个都曾受过的。”
然后折颜和白真同时别过头去,脸色都有些僵硬,这一幕莫名戳到我了,大晚上差点看哭…emmm就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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