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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由聚合
六月杨花
文|蓝江
六月，一个晴朗的周日，我漫步在草莽逼生的园林小径。放眼展望，斑驳笔立的树干之间，无数杨花借着风势扬扬洒洒，喧而不躁，浮而不妖，翠叶洁花，莘莘芳草，一派风光令人感叹不尽！
悠然缓行中，不由得记起了苏轼的《少年游》，“去年相送，余杭门外，飞雪似杨花；今年春尽，杨花似雪，犹不见还家……
杨花飞雪，飞雪杨花，这迷人的风物曾给过古往今来的墨客骚人多少绵远的悠思！
沿着曲径踱进来，路的两旁，厚厚的杨花随意堆叠着，也许经过数日的漂泊辗转，他们也早已劳乏困顿，找一爿丛生的小灌木，寻一些攀连着的茂密的草莽，就暂时躲一躲风的追捕，稍稍吐一口均匀的气。
也还有为数不少，刚刚踏上游途的杨花，她们成群结队，牵臂搭肩，沿着平坦的小路跌跌撞撞，跑跑停停，偶尔摇身乍起，舞向空中，以欢颜和色与风儿嬉戏娇嗔……
我看这柔弱的杨花，它们或憩息在地，或飘飞于空，貌似成群却各不相扰。假若……假若它们能彼此亲亲密密聚合一处，让风儿永不吹散，不是很好的么？
这样想着，就蹲下身来，将聚在地面上的一堆杨花握在手中，再抓起另一些一并握到一处，这么三抓两握，手中已集了大大的一团，我兴致勃勃地团紧了它们，待放到地下，却一下子愣怔了。
这原本轻轻盈盈的一群，经过了这番强力促合，虽然相互粘连，却已毫无生气，它们瘫在地上，看去仿佛只是一堆破败的棉团，任凭风儿几端吹捧，只是飘扬不起，就躺在沙路之上，显示着无限颓废，一怀感伤，它们的本意是要随风而飞的呀，然而现在，荒谬的爱心倒成了它们沉重的载负！
一直走上宽阔的松间沙路，还想着那被我紧握在一起，又丢弃在路旁的团簇杨花，其实出自爱的本心，却将沉重的枷锁奉献，想想禁不住摇头苦笑了。是啊，烟花自有杨花的意态灵魂，聚合分离任凭自然，无聊的人们又何苦去劳心干涉呢？
我一个人思绪漫漫，不觉又走出一程。偶一低头，却忽然发现，脚前的路上，滚动着十几团汤圆一般的杨花，规规整整，洁白浑圆可人，好轻灵，好可爱！
我忍不住弯腰去拾取它，它却向前一滚，飘然躲开了。这群小家伙！我加快脚步，它们也越发忙忙慌慌跑起来，一直就在我的眼前，我每迈一步都带来不强不弱的气流，它们就借着这气流的推送，不停地晃晃悠悠地跑，终于在我止步之后，它们也歇息似的减缓了速度。
我站在那儿，默然凝视着眼前脚边这无数的杨花，它们停泊着，它们飞扬着，它们由着风儿聚散离合，它们永远也没有自己安定的家，然而它们却并不希求世人的抚慰爱惜，只要还有一分希望，它们终究是要漂泊飞扬的呀。
我想，或者明日，或者后天，或者终有一日，那被我握过的柔柔弱弱的杨花，终会挣脱了曾经有过的束缚，寻回它故有的自由，在六月软风的拥卷中一直一直地漫游飘飞吧？
那是永恒的希望啊，那是柔韧的战斗啊，韶华休笑本无根，杨花质弱，却任凭风吹雨打，漂泊飞扬直到一逝方休！
遍地杨花或柳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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