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部 （二十八至三十三章）
婚内出轨无论对于什么人，也不论出于什么原因，企图得到社会的承认和理解、得到亲朋好友的接纳和祝福都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现在是、一百多年前就更是如此。
伏伦斯基同安娜从国外回到彼得堡以后，专程去看望哥嫂，也见到了母亲。他有一个重要的目的，是让亲人包括母亲能够认可和接纳安娜成为他的妻子，但事与愿违。他很快就发觉不光社交界的门对安娜是关闭的，母亲对她冷酷无情不说，嫂嫂华丽雅也心存忌惮。那个堂姐培特西在听说安娜的离婚手续没办，也失去了热情，甚至直接表达出对风言风语的介意。这让伏伦斯基感到无奈和难过。伏伦斯基终于明白，再做努力也是白费，他们在彼得堡只得像一个陌生的城市里那样再挨上几天，避开原来出入的社交界，免得遇到使他难堪的烦恼和屈辱。
不仅如此，他在彼得堡极不愉快的一件事，就是卡列宁和他的名字无处不在，不论谈什么事都会谈到卡列宁，不论到什么地方都会遇见他。至少伏伦斯基有这样的感觉，好像一个手指受伤的人，动不动就会让这个痛手指撞在什么地方。
伏伦斯基感到他们待在彼得堡很痛苦，还因为他看到，安娜心里总有一种他难以理解的古怪情绪。她时而仿佛很爱他，时面变得很冷淡，脾气暴躁，莫测高深。她因为什么很苦恼，有什么事瞒着他，仿佛并没察觉毒害他生活的屈辱。这种屈辱因她的敏感一定使她觉得更难受。
伏伦斯基不清楚或者不是很在意的是，安娜回国的目的之一就是看望儿子。尽管她清楚以她现在的处境，懂得要安排同儿子见面是很困难的，但同儿子见面的念头却一刻也没有离开过她。当信差给她带回没有回信的答复时，觉得自己受到前所未有的屈辱。且痛苦因为独自承受而显得特别厉害。她不能也不愿让伏伦斯基分担这份痛苦。她知道，虽然他是造成她不幸的主要原因，但她同儿子见面这件事在他看来却是最无足轻重的。她认为他决不会理解她的痛苦有多深，而他的冷淡语气就会惹得她恨他。这一点恰恰是她觉得天下最可怕的事，因此凡是牵涉到儿子的事，她总是瞒着他。
在第二十九章，安娜收到李迪雅的那封信后，大为恼怒，不再自怨自艾，而是愤恨起别人来，并当即决定自己去见儿子。她想好了自己的办法，买了好多玩具，一大早就到了自己曾经住过九年的家，也见到了儿子谢辽查。在第三十章里，是安娜与儿子的见面过程，引起了家里仆人们剧烈的骚动，还有争吵。令人最难忘的是，“谢辽查，我的孩子，"安娜对儿子说，“你要爱他，他比我好，比我善良，是我对不起等你长大了，你会明白的。"但当卡列宁迎着她走来。他一看见她，立刻站住，低了头。“尽管她刚才说过他比她好，比她善良，但当她迅速对他扫了一眼，把他的半个身子和细小地方都看个清楚时，她心里顿时充满了对他的憎恨和因他独占儿子而产生的嫉妒。她连忙放下面纱，加快脚步，几乎像跑步一般从房里出去。
她昨天怀着那么深挚的爱和悲伤在铺子里挑选的玩具，竟没有来得及掏出来，就这样又原封不动地带了回去。”
托翁在第三十一章，仔细把安娜对儿子谢辽查和小女孩的情感进行了比较。得出的结论令人有点不解。“这个小女孩是在最痛苦的境遇下生的。可是她倾注在她身上的感情还不如头生孩子的百分之一。”就是说，安娜对谢辽查这个她不爱的男人所生的头生孩子，倾注全部母爱还觉不够。这个令人难以理解。如果说是因为她今后有可能同他分离的结果无法挽回，并不能令人信服。
这一章还写到，安娜因为拿起相簿比较谢辽查的照片时，瞧见了伏伦斯基的照片，突然想起伏伦斯基就是造成她今天不幸的罪魁祸首，心头禁不住涌起一阵爱情的波涛。紧接着便牵念他，然后又胡思乱想，担心伏伦斯基不再爱她，会不会变心。这些细节以及两个人之间细微的变化，正在给读者一种印象，安娜已经不是那么自信。她在彼得堡很难受，急欲离开，在这一点上，两个人的感受完全一致。
在三十二、三十三章，因土施凯维奇一句不经意的话，安娜也不假思索决定去听巴蒂的歌剧。对她该不该去戏院看戏，安娜与伏伦斯基发生了明显的分歧，这时的安娜，似乎有一点人来疯的味道，她似乎受到了某种刺激，对自己任性而为可能产生的后果装得满不在乎，故意拒绝伏伦斯基的规劝执意而为。后来的结果自然是被人羞辱，愤怒提前离席。还要责怪伏伦斯基。这让伏伦斯基既可怜她又有点恼恨她。他觉得他对她的尊敬减少了，但却感到她更美了。他向她保证永远爱她，因为看到现在只有这一点才能安慰她，他嘴里没有再责备她什么，但心里还在怪她。第二天他们完全和好了，就一起动身到乡下去。
在第五部最后这一章里、我用钢笔圈画了不少的文字，但认为最精彩的是这么两句：第一句是，“有了妻子麻烦，有了情妇更糟。”那是雅希文走出旅馆时想到的；第二句是伏伦斯基在戏院过去向母亲问安，“您好，妈妈。我来看您了。”他冷冷地说。“你怎么不去巴结卡列宁夫人哪？”等到索罗金娜公爵小姐走到一边，她用法语说，“她引得全场都轰动了。为了她，大家把巴蒂都给忘了。”
伏伦斯基妈妈说话的方式和语气，和如今我家乡那些老妇人的腔调就像一个模子里倒岀来似的。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