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时风物

我喜欢收藏（集）旧物，尤其喜欢青花瓷器，下图四个餐盘是法国Luneville Studio的四季餐盘，依次是：春播，夏收（麦），秋藏（果），冬日劈柴围炉。盘上四时风物跟农耕文化息息相关，虽然人物金发碧眼，但场景却是可以穿越国界的，能否穿越时空就另当别论了。

我的儿时是在乡村度过的，儿时的四时记忆与都与农耕和时令舌尖美食有关，比如春日里各种嫩芽，夏日新收的麦香，秋天红彤彤的柿子大枣，冬日火炉旁的烤红薯。

铭印（imprint）是生物行为学的一个名词。在生物行为学中它指的是“一种不可逆的学习模式：通常在一段比较短的，由基因决定的时期里（敏感时期），环境的刺激会被长久地植入个体的行为中，后来看来就好像先天习得的一样”。虽然学者们讨论的人类的铭印行为比较有限，比如儿童牙牙学语，我觉得我对四时的认识也正是儿时乡村生活的铭印。

现代物流发达，城市生活丰富方便，超市商场里的产品已经渐渐地与时令脱节，很多人熟悉高科技却对农耕很陌生了。几年前朋友的孩子来我家小住，那会儿他大概八九岁，他说他爱吃胡萝卜，我就带他去我的小菜园里挖胡萝卜，他却嫌胡萝卜是从土里挖出来的，他要吃店里装在干干净净的塑料袋里的那种。我一时哭笑不得，看来他是没尝过新出土的胡萝卜的香甜。虽然那个小朋友当年确实年幼无知，但很多在城市里出生长大的现代人对农耕的认识应该跟那个小朋友相去不远。

有农耕的铭印在身，有职业赋予的时间自由，这些年我的日常生活里始终保持着一些农耕元素，比如四季荣枯的花园菜园，比如修养生息的绿植花草。我的很多朋友会买盆栽花草，等花谢了就把花丢掉。我买的花草，不只要看一季，我等的是年年花开。近些年算是集齐了四季花草，我的厅堂摆放的花草也随着时令变化着。

丰富的人生，是古今中外的人类的共同追求。何为丰富？这应该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的命题了。人生半途，我走过路过很多地方，我听过遇过很多故事，在拆析理解应对丰富（复杂）的人生之际，生活里的四时农耕元素渐渐成了我的锚，让我浮沉中贴近地气，闹静里有着落。

秋季学期结束了，因新冠得福，今年能继续享受两个多月的寒假。很多生物冬日蛰伏，我的寒假也是我的蛰伏期，它应该属于窗前温暖的阳光，炉上慢炖的汤肉，案前的诗歌散记，还有一屋的花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