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尔？内森？”
专业护理师内森在门内答道：“他穿戴好了，特雷纳夫人。”
特雷纳夫人推开了门。
房间正中放着一把黑色轮椅，坐椅和靠背铺着羊皮垫。一个身穿白色无领防护衣的强壮男人正蹲下身在轮椅的搁脚板上挪动着另一个男人的脚。当露易莎走进房间时，坐在轮椅上的那个男人抬起头来，威尔的头发蓬乱不堪，他的目光与路易莎的相遇，他沉默了片刻，发出一声令人毛骨悚然的呻吟。接着他的嘴扭动了一下，又发出一声怪叫。
“威尔，别这样！”特雷纳夫人不自然的喊到。
回应她的是威尔又从胸口里发出一阵野蛮人的声音，可怕至极。
路易莎强忍住不往后退缩。她感觉那个男人的脸扭曲着，头斜靠在肩上，用一副病态的样子在瞪视她。她感觉到自己的指关节都害怕地变白了。
“我……我是露。”露的声音反常地发起抖来，并轻轻地挥手说“露易莎的简称。”
出人意料的是，威尔的神情突然变得平静，头也伸直了。
威尔·特雷纳脸上带着微微的笑容说“早上好，克拉克小姐。“听说你是我的新看护。”
内森已经调整好搁脚板。他边摇头，边站起身来。“你是个坏家伙，特雷纳先生很坏。”他嬉皮笑脸地说，伸出一只大手，露无力地握了握。
内森特意独自告诉露，“让他愉快一点，他……他脾气有点坏。可以理解，遇到……这种事情。你得脸皮厚点。今天早上的小插曲就是他激怒你的方式。”
听内森这么说完，露非常感激他。虽然能理解威尔从意气风发的少年因为意外车祸，而成为残疾。但想到日后和威尔的相处就感到非常担忧。
在最初的这两个星期，露仔细研观察了威尔，威尔总是一副空虚呆滞的神情。当露看见威尔盯着窗外时，她觉得威尔是她见过的最伤感的人。被困在轮椅中的威尔，不仅仅是失去身体上的行动自由，还有一种反反复复永无止境的羞辱和健康问题，是一系列的危险和不便。这和曾经酷爱极限运动，游历山河的他相比，实在是太不幸太可怜了。
但是露又觉得威尔太坏了，因为无论自己说什么，威尔的回答都很尖锐。
如果问吸尘器有没有吵到他，他会反问，难道我有什么办法让吸尘器吸尘时不出声？
喂他吃饭时，他抱怨食物要么太热要么太凉；抱怨他上一口还没有吃完，就喂他下一口。
在这两个星期里，露已经学会了面无表情，尽可能少地跟他说话。
“你想把胡萝卜偷偷放在我的叉子上吗？我看到你把它们捣烂了掺在肉汁里。”威尔有些生气的说。
“你为什么要偷偷放进胡萝卜让我吃？”
“我没有。”露有些心虚的回答。
“这么说里面没有胡萝卜？”
“嗯……是这样……”露在思考如何回答回比较好。
威尔皱着眉头等待着。
“嗯……我觉得多吃蔬菜对你有好处。”
“干脆点说吧，你觉得一茶匙胡萝卜会改善我生活的品质？”
威尔每次这样问时都让露不知所措，但是露已经学会不论威尔说什么，做什么，都不被他吓倒。
“我明白了，”露淡然地说道，“下次不会这样了。”
就在那时，不知为何，威尔·特雷纳笑了起来。笑声让他呼吸急促，似乎完全出乎预料。
“噢，天哪。”他摇了摇头。“你还在我的食物里藏了些别的什么东西，你是不是还要告诉我最好开通一条隧道，这样火车先生可以运输些糊状甘蓝菜到红色血液车站来？”
露考虑了一会儿，面无表情地说道：“不，我只跟叉子先生打交道，叉子先生看起来并不像一列火车。”
“是我妈鼓动你这么干的？”
“不是。威尔，我很抱歉。我确实……事前没能想一想。”
“搞得好像那有什么不寻常似的。”
“好了，好了。我会把该死的胡萝卜去掉，如果它们让你这么烦心的话。”
“不是该死的胡萝卜让我烦心，而是把餐具叫作叉子先生和夫人的疯女人，偷偷地把胡萝卜掺进我的食物让我烦心。”
“我是开玩笑。看着，我把胡萝卜除掉……”
威尔突然转过头，说“我不想吃了，给我来杯茶就好。
“威尔今天心情不错。”内森走到露身边对露说。“他说你想毒死他。不过他说这话时——知道吗——是开玩笑的口气。”
这个消息让露感到莫名高兴。她想再给她一点时间，她一定能改变威尔的心情。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