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子说,你来人间一趟,你要看看太阳,和你的心上人走在街上。
01
我们的第一张合影,是高中毕业照。
高中毕业合影但其实高中时候我们交流很少,因为他很害羞,从来不主动跟女生说话,被搭讪还会脸红,比如催他交英语作业。
当时的我们,交流最多的就是,“你的英语作业最迟第一节下课前要给我哦。”
他头也不抬,呢喃道“第二节上课前给可不可以”。句号还没点上,他的耳朵已经红到了根。
他很聪明。明明懒懒散散与世无争,却是物理老师钦点的物理科代表与奥赛组组长。上奥赛课的时候,我埋头苦算,笔在纸上沙沙作响。而背后的他似乎不怎么动笔就能解题。
备战高考的那半年,生活变得特别简单,停电的晚自习,大家在烛光里埋头做题,抬头只见黑板上的高考倒计时在微光中重影。喜欢看的小说都只能藏在抽屉底层。没有英语作业可收,我们隔了几排桌子好似隔了几堵墙。黑白生活中最大的乐趣就是傍晚绕着操场散步,夕阳下远远地看班里男生打篮球,而他就是那个穿着拖鞋、投篮很准的少年。
02
高考结束后我们去到了不同的城市。记不得谁先向谁迈开了第一步。只记得手机里存着他发来的上百条笑话,每个清晨一则笑话与一声早安,成为每天睁开眼后最期待的事情;只记得他把绣了三个月的抱枕送给我时的手足无措;只记得好多个假期,他说是来广州看他姑姑,却又每天挤一个小时的地铁来找我玩。
是我鼓足了勇气表白,是他下足了决心来广州一起奋斗。
最开心的时光莫过于相互陪伴和成长。不再茕茕孑立,但也穷穷相伴。学校外面就是灯红酒绿的商场美食城电影院,而我们更多的时间是泡在图书馆里,手牵手去吃学校食堂,虽然吃不饱却也很知足。
他在很努力地去适应新的生活与工作,他挣扎地去寻找一个立足点。我帮不上什么忙,我只能陪伴着他,一起跑步,每周10公里,跑过二沙岛的清晨,跑过校园的黄昏,跑过珠江的夜景;一起去打篮球,他投篮我捡球,他让我好几步跟我比定点投篮,输了要做早饭,于是我承包了早饭;一起去打乒乓球,输了要洗碗,于是他承包了洗碗工作。
他是个热爱思考的人,具有极强逻辑思维能力,这导致我们争论或者吵架时候,我总是被说服,气的我只能在一旁跺脚。但这在他工作上,绝对是一个无可比拟的优势,看着他敲代码、写程序、搞大数据以及找bug的认真劲儿,真的很帅。
敲代码很枯燥,但他告诉我终端与服务端怎么个接受与发送信号却很好玩,以及他们怎么统计汇总互联网用户的点击量,来植入合适的广告推销。我做实验也很枯燥,我会告诉他我现在的实验思路与假说,如果他听不明白,我就知道这个思路有问题。他不能理解我们published的文章在结论部分为什么要用maybe, probably这种不确定的词,既然是自己做出来东西,为何不给个肯定的结论呢?我告诉他科学要螺旋式上升,要有后来人反复验证才能得到肯定而有意义的东西啊。他依旧觉得科学只有是与不是,用不确定的词是会让读者困惑。
他喜欢看足球赛,喜欢高智商的冷门电影,喜欢三国志史记人类简史这类型的书;我喜欢写字画画,温暖明媚的电影,喜欢英剧,喜欢Jane Austen笔下每个聪独立、追求社会地位的女性。我们各玩各的,各自安好。
2016年 广州植物园03
他不是一个浪漫的人,也不会去费心于所谓的生活的仪式感。我也就少了很多白日梦与遐想。
想起我母亲说嫁给我那呆板的父亲后,她把收藏的琼瑶小说全烧了。
但有很多简单快乐的小事情仍难以忘记。他送我的第一份生日礼物,是一支LAMY的EF尖钢笔,当时第一反应是这个好贵好贵,嫌他乱花钱,可心却是开心到飞起。
我常年冬天手脚冰凉,他连菜都切不好的人,学会了炖滋补羊肉汤,并且还创意地加了烧酒去除羊骚味。
我在阳台上种各种豆子,绿豆发芽结了两个小豆子,我说要拿去煮粥。他说,好啊,就是你一颗我一颗,对吧?
时间过得好快,我们已经异国了一年。这一年,我学会开车,却依旧不敢上高速;我独自跑步,跑过山丘,跑过旧金山,跑不过你我之间的汪洋;我依旧每天做早饭,只是没人帮我洗碗;我去上瑜伽课,每到meditation时候,脑海里总有一个温暖而明媚的人向我走来。
他说,等你回来,我们就没有时差了。
未来,也没有时差。
2017.5 大理苍山洱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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