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难敌迄今为止的十年人生中,最大的“耻辱”便是杜莎罗带给他的。当初以为杜莎罗只是掷骰子闹着玩,没想到随口的空白许诺到兑现时却变成了“穿女装”。“大哥,要说话算话哦!”杜莎罗笑得有点奸诈,像极了舅舅。
无奈,受困于之前话语的难敌虽然不甘,却只能任由妹妹摆布。少年的身材还没长开,穿起女装并没有太多违和感,只是挂在脚腕上的脚铃发出的声响让他难以习惯。
穿完衣服,难敌被拉到梳妆台前坐着,任由妹妹在自己的脸上涂涂画画,还往他头上戴了假发,编起了辫子。
今天真是充满耻辱的一天,以后他就算无聊死了、被杜莎罗追着,也不和她一起玩骰子了。过了好一会儿,杜莎罗的动作才停了下来,“天哪,哥哥你真漂亮!”杜莎罗把难敌拽到镜子前,指着镜中的影子,感叹道。
“看呀看呀!”拗不过杜莎罗的难敌抬头看了一眼,只见镜中的“姑娘”穿着紫色的裙子,头上的金饰闪闪发亮,辫子垂在胸前,嘴唇不点而朱,脸颊因为羞愤还有淡淡的红晕,连胭脂都省了。不过最漂亮的还是那双眼睛,现在正因为怒意而大睁着,刷子一样浓密的睫毛在眼部投下两簇阴影。
“什么鬼!漂亮什么?”难敌说着便要散开辫子。
“你可是答应了我穿一天的。怎么可以说话不算数呢?”
无法,难敌垂下了手。按照约定,今天杜莎罗去哪里,他就得跟着去哪里,他暗自祈求今天杜莎罗老老实实待在自己的宫殿里不要到处乱跑。
然而,杜莎罗不出宫殿,不代表没人会来找她……
“杜莎罗,你有没有看到大哥?”没想到第一个来拜访杜莎罗的会是难降,而且他连招呼都没打一声就直接闯了进来。难敌正提着裙子想要躲起来呢,结果正好给难降撞见了正脸。
难降也没想到宫殿里面还会有其他人,眼睛瞪得大大的,整个人都傻在了那里。难降认识杜莎罗的所有玩伴,但是眼前人却是从没见过,虽然个子长得比他还高,但是长得还真是漂亮啊,只是……
“你……长得好像我大哥啊……”难降一激动,捉住了难敌的手,想要把他拉过来再看清楚一点。难敌一听,一下子惊慌失措起来,绝对不能让难降发现。他眼睛一瞪,手上一用力,把难降推倒在地,转身就躲进了里面的房间。难降“哎哟”叫了一声,屁股着地,后脑勺磕到了房间里的家具。
杜莎罗躲在一边笑了够才把难降拉了起来。难降皱着眉摸摸自己的后脑勺:“你这是从哪里找来的玩伴?脾气这么大,还不得给你气受!要是她敢欺负你,告诉哥哥,看我不打她。”
杜莎罗转过脸,捂着嘴又笑了好半天。难降要是真的找上难敌,不知道谁才是被揍的那个!“好啦,大哥不在我这里。你找错地方了!”
“不在你这里吗?可是前面侍女和我说,她看到大哥朝你这里走过来了。竟然敢骗我!我要去惩罚她!”说完,难降气呼呼地走远了。
难降的身影一消失在拐弯的地方,杜莎罗便捂着肚子笑开了。“哈哈哈哈哈……二哥……二哥……竟然没认出来!”
难敌听到杜莎罗夸张的笑声,掀开帘子,雄赳赳气昂昂地冲了出来,想要狠狠教训自家妹妹一顿。没想到还没开口,门又打开了,这次不是难降那个蠢货,而是他们的母后甘陀莉。
“杜莎罗,你今天怎么没去上课?”因为站得近,甘陀莉直接把难敌当作了杜莎罗,而正主悄悄地、缓缓地向后移动。难敌不敢发声,只能试图用眼睛制止杜莎罗的行为。然而,这根本没有任何用。
“杜莎罗,为什么不回答我的问题?”甘陀莉眉头紧锁,往日温柔的声音中多了一些严厉。
杜莎罗一脸看好戏的状态,难敌踟蹰着不敢说什么好,此刻他只能庆幸侍女们没跟着母后一起进来。
“我……”他刚开口,发现自己的嗓音比杜莎罗的粗太多,恐怕已经暴露了。
甘陀莉自然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不过她并未想到站在她面前的杜莎罗会是自己的儿子假扮的,只是有些怀疑杜莎罗的声音不对是因为身体不舒服,便直接伸了手去摸难敌的额头。“你的额头怎么这么烫?”不摸不要紧,一模甘陀莉便担心地叫出声来。
然而难敌身上烫不是因为生病,只是因为自己如今一身裙装却接连被两位至亲发现,觉得异常羞耻。甘陀莉的关怀触碰让他更热了,脸上轰地一下就烧了起来,连空气也仿佛稀薄得几乎都喘不过气来了。
“身体不舒服就早说,快去床上躺着……”心焦的甘陀莉直接拉着难敌往杜莎罗的床边走。难敌也不知道自家母亲的力气竟然这么大,纵然他抗拒着却还能走得这么快,他跌跌撞撞地跟在后面走着,一双眼睛盯着被母后握着的手。
好像很久都没有被母后这么牵着了。
年幼的时候自己也曾和杜莎罗一样备受母亲的宠爱,被母亲抱着、亲着,然而作为父王的长子,他要承担的责任太多,要学习的也太多。当弟弟和妹妹还趴在父母长辈的膝间撒娇的时候,他就被迫远离父母过度的溺爱,纵然艳羡,却也只能忍着。
既然母亲不知道,那就放纵一下吧。难敌不再抗拒母亲的照料,感受着母亲温暖的手盖在自己的额头,如此温暖,柔软却有力道,拂过面颊的时候带来一阵栀子花的香味。
有时候自己真的是有点嫉妒弟妹们的无忧无虑,而他却要面对这么多。
然而这些烦恼如今全在母亲的安抚下一点点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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