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假已经过了50多天了,今年暑假不打算干正事,我很按计划地进行中。本来是想着在附近走走,经常去拜访西藏文化中心的荷塘。但春末在荷塘边遇到多条水蛇后,我的战略稍有改变,决定自己修池养莲了。
养莲引发了养鱼的新爱好。在多次造访宠物店,店员隔着口罩都觉得我眼熟后,我意识到自己最近是有些顽劣不堪了。三天两头的流连于宠物店,跟“提笼架鸟”的纨绔子弟有何不同呢?
近来读过关于张岱的一篇短文,读到他的纨绔一生。暗想以我的性情,如果生于大富大贵之家,那也会纨绔得有花样的。张岱自辨:“人无癖不可与交,以其无深情也;人无痴不可与交,以其无真气也。”我今天借张子之言为自己辩护,继续亦癖亦痴。
古之爱莲者有周敦颐,周敦颐是北宋著名理学家,他的一个贡献是把道家理论引入儒家。他的广为传颂的《爱莲说》讲述的是君子之爱莲:
“予独爱莲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远益清,亭亭净植,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我从不以君子自居,所以赏莲时我更喜欢近观,能捧在手心就更好了。疫情前的暑假我会在香港度过,旺角的花市是我几乎每周都去的地方,经常会买睡莲和荷花回住处赏玩。
我现在所在的美国中西部小镇,虽然物产丰富,湖里和池塘里荷花和睡莲也不少,但因为当地人没有食藕赏荷的习惯,我在当地的超市和花店里从来没见过荷花和睡莲,中国超市有时会有藕,但往往也不新鲜。
这两年荷花花开时,我常常流连在几处荷塘边。为了不破坏华人的形象,我明明垂涎欲滴了,还得强忍着。嗯,我只看,不摘花,不摘果,也不摘叶,更不打水底鲜藕的主意。“瓜田不纳履,李下不整冠。”那我就在荷塘边负手踯躅吧。
今年修池养莲的动力都是在负手踯躅时积蓄的,所以行动迅速,而且很快见到了花。现在我不仅能近观,还能把睡莲花捧到手里。
跟睡莲近距离朝夕相处后,我更了解了花的习性。我种的睡莲都是白天开放的品种,睡莲花早上随着日出醒来,然后下午四五点钟就慢慢地睡去了,所以晚上即使“烧红烛”也照不到睡莲的红妆,傍晚或晚上来访的朋友也只能失望了。
我的书房有两面窗,从东面可以看街看花看树上来吃食的鸟,以前从南面可以看我家门前的小院,现在还可以看荷看鱼。以前我的书桌对着东面,为了更好地看荷看鱼,我打算给书桌挪一下位置。如我前一段时间的《天净沙》里所愿,从此我更加“眼近”了,在四时,在晴雨,在晨昏,在抬头低头的一瞬间。
百年一瞬,不知不觉中人生到了中途,我无大志,且行且癖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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