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所谓的征服和崇拜并不一定要让对方牺牲尊严才可以,那样的崇拜无疑是扭曲和病态的。
——题记
姚晨在去年主演的《送我上青云》,是近几年少有的为当代白领女性立传的现实主义电影。
影片以姚晨饰演的盛男为主线,串连起了整个时代的不同侧面。主线为女性发声,张扬性别解放,众多的侧线则展现出了形形色色的主题:尊严、虚荣、欲望、空虚……每一分钟都刺激着观众的神经。
影片一开始,身为记者的高材生盛男,在一次实地调查后,不幸发现自己患了卵巢癌,电影由此引导观众进入了都市女性白领的身心世界。
为筹集手术费,盛男先后寄希望于铁哥们儿、父亲,却发现一个怕钱打水漂,一个将近破产,拒绝或无力资助她。抱持着“铁肩担道义,妙手著文章”职业情怀的盛男,无奈之下只好接受了为企业家李平的父亲写传记的任务,稿酬30万。
在采访和交流的过程中,盛男依然保持了知识分子的丝丝尊严,为此不惜和李平不断产生矛盾,来反抗李平言行中的轻蔑和侮辱。比如当李平认为给你钱的人就是你的衣食父母时,盛男当场反驳他,说那充其量不过是一个劳务关系。李平在谈传统的职场感恩,但在盛男的认知里,拥抱的是契约关系。
当盛男和刘光明认识后,有一次两人谈论灵魂存在与否。在刘侃侃而谈中流露出瞬间崇拜眼神的盛男,喜欢上了这个文质彬彬的男子,赤裸裸明晃晃,不带一丝哀求和娇媚地提出:我想和你做爱。
但刘光明被“吓”跑了。
刘光明表面上是临阵脱逃,其实是受宠若惊,这为后面出场时,他在岳父和妻子面前唯唯诺诺的形象埋下了伏笔。
当李平在签约现场,为他的女婿刘光明介绍盛男时,本已相识的两人只好配合着现场气氛演戏。
李平当着女婿的面儿称呼盛男为“母的”博士生,这个带着对女性贱视的称呼,暴露了当下一些舆论对女博士生的不合理偏见。
其实从谈灵魂那晚,刘光明的自我就开始受到了刺激,在长期的压抑后痛苦地觉醒和抗争,他既像冲动又像计划已久似地要为自己活一次,他要证明他不是可有可无的存在,不是只会迎合众人表演背圆周率的“马戏团猴子”。
他跳楼了,摔断了腿,内心一阵轻松。
这个情节同样充满了反讽,刘光明醒是醒了,一时轻松后却更加痛苦了,因为他没勇气离开物质的安乐窝。就像鲁迅提及的娜拉,所谓的出走不过是从二楼下到一楼再折返。
人活着,就会去争取他认定的尊严。
有的人是忍辱负重,小媳妇最后混成婆,然后开始复仇似地对年轻人颐指气使;有的人是秉持所谓的公平,一视同仁,并要求别人也回以基本的尊重,却发现世界没有这么现成的一一得一。
盛男内心简单直接的平等观念和现实中屡遭歧视形成的讽刺,是其痛苦的主要原因。另外,身为不婚族的盛男,基本上没有享受过性方面的快乐,一场绝症甚至要剥夺她作为女人的资本。她发自内心地想在做手术前,体会一下男女之欢,这暗合了电影的名字:送我上青云。
在脑满肠肥的李平看来,世界就是弱肉强食,不是你征服我就是我征服你,这也并非全错,人保留了动物的本能,尤其是征服和崇拜的本能。这在两性关系上表现得尤为突出。作家张爱玲说过:女人要崇拜才快乐,男人要被崇拜才快乐。一语道破了男女相处的真理。
只是,所谓的征服和崇拜并不一定要让对方牺牲尊严才可以,那样的崇拜无疑是扭曲和病态的。
基于这样的视角,盛男在和铁哥们儿毛毳的做爱中,并未享受到真正的崇拜,她能希求的肉体上的快感也没有,只好用自己的手来自助登峰。这对影片的题目形成了一种反讽。
有人说这是一部女性主义电影,其实在大陆,似乎还没有真正的女性主义电影。在我们这个男权社会中,如何去平衡好女权和平等,是有些诡异的,是不是女权就意味着量化上的相等呢?不一定。两性在生理上怎么也不可能完全划等号。你不能要求男人生产卵子。
日本作家渡边淳一在《女人这东西》一书中,坦言日本一些整天倡导女权主义的妇女,一旦享受到了真正美好的性爱,在争取女权上就偃旗息鼓了。这似乎印证了所谓的女权主义,并非绝对的平等主义。
这不意味着男女之间就没有独立可言了。女性追求独立,是在合作基础之上的独立,并不是一味地单打独斗。
经济独立是基础,然后才是拓展也值得拓展的价值提升和审美修成。
而对于男人,要求其在本能上剔除渴求被对方崇拜的心理,也是相当困难的,因为这个理念似乎被烙印在了基因里,不是因人而异的。
在当下,整体的社会观念还是要求男人要当家,这也是男人被女人崇拜的基本,即所谓的经济基础要大过女人才有底气,才有被崇拜的可能。
从这个角度来上,《送我上青云》并非百分之百的女权主义电影,或者说电影本身对女权主义的挖掘并不深入和全面,其中诉说的女权更像是投石问路,荡起一圈圈现实问题的涟漪,荡入人心,让人深思对比自己在现实中的坐标,刺激人们面对形形色色的社会现象质问自己:
从来如此,便对吗?
这样的反思背后引起的行动改变,比单纯比只谈女权要有价值得多。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