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我上初二,我们那个学校很奇葩,每年都要调整一下班级,就是每年开学的时候,各个年级都到操场上去,每个班各自报数,单数双数分开,然后单数跟另一个班级的一半人混成一个新的班级,双数跟别的班的一半人组成一个班级。
也就是说我初二的新班级,又有了一些新同学。当初分位子,我的同桌是个女孩子,长得挺漂亮的,我的后面是两个男生,都是长得细细高高的男孩子,一个很白,一个很黑。
长得很白的这个叫强,他坐在我后面。
有时候老师会让我们前后位一起讨论啊、做实验啊什么的,所以经常会有互动,时间长了也就熟络起来。
我那时候是学校广播站的小播音员,凭借优美的声音响彻整个学校,吸引了不少男粉丝,可惜家规甚严,几乎没有追求者,我也傻傻的,不太去注意到谁喜欢我。
一个周一的早上,按照惯例升国旗,强到了班里,突然寄给我一个小纸条,让我播完升国旗回到班里,趁其他同学还没进来的时候,从他桌子里拿一摞书法作品,我真的按照他说的拿了,哎呦喂,这小哥写书法还挺好的呢,写的是唐诗,还有落款呢,小字写得是送给我的,我就拿了,我就拿了,我就拿了,重要的事情说三遍,是因为这就是误会的开始,我理解的是同学之间的互赠礼物,他理解的是我回应了他的某种情感。
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从那以后的好几个周一,他都给我写书法作品还有别的一些什么,都忘记了。他让我拿,我就拿了,每次到了空空的班里,从他桌子里拿出来,也都蛮惊喜的。
他确实很有才情,可惜我不懂得欣赏。
渐渐勾兑得多了,两个人也都很熟了,他就经常言语上暗示我,比如,课间跟我打赌,我敢不敢把手放在他的手上等等,我说有什么敢不敢的,其实心里跳得很厉害,也懵懵懂懂的意识到点儿什么,也意识不到,就是一种朦朦胧胧的羞涩,屏住呼吸,把手放在他手上,很快就拿起来,算是打赌赢了。
这样持续互动了两三个月,冬天来了,有一个周末,刚下完雪,天寒地冻,午间,我们家都有午休的习惯,我躺在床上没睡着,突然,我们家的大铁门响了,有人叫我的名字,我出去一看,妈呀,是强找到我家门上了,我吓死了,绝对不能惊醒我爸妈,他说他来给我送东西,我一把拿过来,赶紧让他走,他说你也不请我进去坐坐,我没有什么解释,就让他赶快走,他就走了。本来这也没什么吧,可是从第二天开始,他就一脸不高兴,脸拉得很长,也不跟我说话,上课老师让前后位互动,他都不跟我说话,我很纳闷啊,但我也没有追问过他,反正从此以后,即使在初二第二年的下半学期,他也没跟我说过话,到了初三,变态的学校分班,我们俩就不在一个班里了,后来我们俩上了同一个高中,就是在高中里,也是这样每年分班,有一年,好像是我和他又分到一个班里,我们俩都没有说过一次话,他见了我脸色就特别难看,真的很难看,弄得我都很怕他,好像我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一样,他那么恨我。
从初二开始,形同陌路。
多年以后,在上海,那时候有一些青岛老乡的QQ群,我也在那些群里。有一段很长的时间很忙,我没怎么聊天,有一个人加我QQ,我也没回应,但那个人隔三差五就通过群来问我是青岛哪里的,我觉得这老乡很无聊,所以一直没跟他说话,也没通过他的加好友请求。
但人总有闲的时候,那天确实很闲,他正好加我,我就通过了,就开始聊天,聊了几十句话,居然是同一个中学同一年级的同学,他问我叫什么名字,我想我这么有名,就吓死你吧,潇洒得报上名号,对方果然很激动,然后他告诉我他的名字,倒是把我吓死了,是强!
到那年为止,整整13年,我们俩才这样阴差阳错得说上了话。
然后我们约了见面,在徐家汇,一见面,都没变,仿佛又见到当年初中时候的彼此,然而,我对他其实还是没有感觉。我们坐在徐家汇公园的长椅上,他开始给我讲述他的故事,然后我才知道当初他为什么不再理我了。原来那天,他很想见我,在天寒地冻的天气里,骑车很远到我家,全身都冻得发抖,手都冻僵了,到我家想暖和暖和,我却把他拒之门外,他被拒绝以后,去找了个露天厕所上厕所,手都解不开腰带,心里更是冷得比当天的气温还冷……我听了以后感觉当初的自己好自私啊!
后来,他又讲了他的遭遇,当初高考,他学习没跟上,只能上电大,开学的晚上,他蒙头在被窝里哭,然后立志继续好好学习,后来通过专升本,上了正规大学的本科,后来又发奋努力考取了名牌大学法律系的研究生,毕业以后分配到上海的事业单位做法律方面的政策研究,他还有自己的追求,通过司法考试做律师什么的,总之听起来前途无量,但是他总在言语上很高傲,觉得当初自己上的电大,现在比我们其他考上大学的同学都好,很优越的感觉,总在言语上刺激刺激我,然后总是听出弦外之音感觉怪怪的的,而且我对他还是没有感觉。
后来,他也时不时得约我,时不时得暗示我,这一男一女在一起,总要出点儿事儿,于是,我们就破了戒了,我记得那天晚上特别搞笑,居然还是打赌,打情骂俏得打赌,于是就去了他家,好破的房子啊,大概是单位的老公房,里面是男生住,所以很乱很脏,我这种外貌协会得天秤座,看到脏乱的环境也会感官体验差,没什么好情绪的就进入了主题,结果,我的天哪!(请用小岳岳的口气朗读)失败了!(捂嘴,小岳岳贱样儿,眼神儿)多次尝试未果,我收拾收拾就走了。
后来又过了一年,他又联系我,这次来了我家,结果也以失败告终,我的天哪(请用小岳岳的口气朗读)!我忍住我的火气,等他洗完澡,让他收拾收拾走了。
以后,我把他QQ拉黑了,手机也把他名字删掉了,偶尔接到他的电话几次,也是不情不愿、不温不火得答对两句,就会找借口挂电话。在之后的那些年里,偶尔会看到他加我QQ,我都忽略了。
其实,如果我们后面没发生什么这种肢体接触,还是蛮温暖的回忆的,我可能还会因为愧疚,跟他做好朋友。
可惜,我们俩发生了所有男女都会发生的苟且剧情,而且体验相当不好,几乎没有实质性的发生关系,真是绝妙的讽刺啊,仿佛上天就没有安排让他跟我在一起,只是我们俩硬生生得强拉硬拽了一样。
于是,从那以后,到今天,有五年多过去了,我们又没有说话了,按照现在的趋势,应该这一生都不会再见了!
青春的就留给青春吧,千万预防成人以后再见,纯纯的感觉都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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