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我爸打电话给我，主要有两个事情要告诉我。
一，年三十的晚上姨姐家在酒店请客，让我们这些穷亲戚们都过去吃饭。
他们家作为银行的大客户，银行每年会送三桌酒店的席位。
虽然不用我们出钱，带着嘴去吃，但是我们家人内心都有点抗拒。
主要还是自卑吧，我爸往年有个极好的借口推辞。
他用工作挡，年三十了，他说他要值班。
大家不会为难他。
但今年，他失业了，年纪大了，被人家嫌弃了。
我爸的意思是，如果我们都过去吃饭，把他也带着，他一个人不好意思。
我妈这边的亲戚，普遍的看不起我们家人。
我爸也不例外，也处在鄙视链的低端。
去年，我爸学会了网购，买了一件二百块钱的皮草，仿的。
饭桌上，我姨父竟然直接问我爸，“哟，穿貂了，是真的吗？”
语气酸的不行。
我爸尴尬的笑笑。
我想开口骂回去，我哥说，“我爸学会网购了。”
这锅甩出去了。
第二件事，我爸说，我嫂子又怀了，都两个月了。
他笑着期待孙子的到来。
我问他，“你们连养老的钱都没有，我哥小孩出生，你们不出钱？”
我爸还是满怀自信，“能生就能养。”
我呵呵了。
我哥天天哭穷，想让我爸把老家拆迁分的房子卖了，拿着钱给他那里，他要用这个钱，给二老养老。
呵呵。
我爸也不傻，当然是不愿意卖房子，这是他们棺材本。
我哥不要脸到会跟我要钱。
我有多少钱？
他还理直气壮的说，“你也知道，我没钱。你舅舅们这些亲戚都在，你能不请客吗？”
我妈是个没主见的，听我哥的话，让我掏钱。
我爸帮我说了一句话，我哥当时就卖惨了，“这么多年你们都偏心妹妹，手心手背都是肉，怎么不关照关照我？”
我呵呵了。
房子没写你名字吗？
几十万没给你？
我哥前几年自己要开店，把钱糟蹋的差不多了，又被老丈人家要求买房子。
买了房子，他身上一点钱没有了，老老实实出去上班。
上班也就算了，嚷嚷着房贷交不上了，要断供了。
跟家里哭穷。
谁不穷？
搞得跟谁有钱一样。
去年过年前，我爸生病住院了，我哥让我垫付医药费，还说，如果超过五千，他再付。
小县城，住院医保报销百分之七十。
超过五千的病，医院就不收治了，需要去大城市的医院了。
当时的医院是不想收我爸的，年纪大了，一堆基础病。
医生也害怕治不好。
我哥知道情况后，发了个消息，说自己要开会了。
这个会，足足开了好几天。
此后，他都没回我消息。
我爸打电话给他，问他的意见。
其实就是想去更大的医院看看，但需要钱，谁来出这个钱呢？
我哥立马让他卖房子治病，但是钱，我哥一分钱没提，他不打算出钱。
我妈听说以后，立马说，“这病看不好，你大伯不就是去上海，看了十几万也没看好，不还是走了？”
我劝了她很久。
我问医生，治愈的希望有多大。
医生反问我，你怎么能问出这种话。
我没别的意思，我只是想知道，到底要不要卖房子，我好准备钱。
再后来，我给我爸挂上了大城市医院的号。
准备出发的时候，我爸退缩了，不想去了。
他说，“你请假好几天了，回去上班吧。”
他说，他的病好了，现在能吃能喝的。
在他的观念里，能吃能喝，就是衡量一个人健康的表现。
他不断的声称自己很健康，试图省下看病的钱。
昨晚，他还是强调自己能吃能喝的。
甚至还想再工作个一两年，他说，自己的身体好着呢。
写到这里，默默抽出纸巾，眼泪怎么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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