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着12

活着都不容易，尤其对从农村奔到城市打拼生活的青年夫妻来说，就更不容易了。日间上班的时候，两个人几乎少有交流、沟通问候的机会，没有关系没有人脉，把十二分的精力用于工作尚且小心翼翼，生怕一个一不留神出个错就立刻会遭其他对手碾压，再难有翻身和出头之日。

几天后的中午饭后休息时间，男人接到妻子电话，听见自己女人慌张的语气，还以为妻子犯了什么错误，到最后才明白，是妻子中午吃不下饭，一闻见饭菜的味道就恶心，一向守时的生理期也没来了。男人好像白是怎么回事儿了，就有点激动，马上跟着就有点紧张、担心了。

还想着嘱咐几句呢，那头已经挂断。男人似乎还没从听筒的忙音中回过神来：接下来的自己该作一些什么准备来迎接这种突如其来的情况。

一下午，男人做什么事儿都心神不定，恍恍惚惚的，好不容易挨到下班，顾不得怎么收拾东西，就急匆匆的往家赶。半道上，又觉得似乎不妥，掉个头又奔向妻子上班的方向。

路上景象如旧，没有什么突出的变化。既使有，对他这样急于奔波生活、来去匆忙的人，大概也不会有什么发现。

别说是和自己无多大关联的街头景象了，就是他们自己，由于各自工作职责的变化，两个人之间不是一样变得越来越寡淡、平凡了么，白天几乎没有语言上的互通，晚间回去，两个人都很疲倦，也好像熟悉的或者根本就陌生的没有多余的话可以互相述说。

这时候突然来了这么一则消息，乍看好像是以后的生活中多了不可预见的各种困惑，自己并没有足够的准备好，又一想也可能是好事，没有新生的事物降临，以后的日子也许将变得索然无味。

到妻子酒店大堂，前台一眼瞥见，赶紧笑脸招呼着：“哥来啦，稍等片刻，我马上呼嫂子一声叫她下来。”一边说着话一边捉起话筒。

男人挤着笑脸算作回应，向侧立挪过两步，依旧站在柜台边等信儿。

不多会儿，妻子下来，向前台摆个手一把拉了男人去一个僻静的茶台快步走去：“你这时候跑来干啥，什么事都等回去了再说啊”。

男人听见这口气站定不动了：“你不是在电话里很慌吗，想着是不是去看看医生，还有看你想不想吃点别的什么，所以过来看看情况啊”。

"现在还不能确定什么，也不想吃，一切等我回去，自然会有结果，你快回家吧”。“即使如你所想，也才哪到哪儿，怎么就不行了，不管哪种情况，你来不也不会改变结果，也不急这一时，回吧，我下班还得几个钟头，守着也没地方，好吧？”

就这么三言两语就被妻子打发了，男人有点挂不住，不走又留不得。女人何等聪明，半挽了丈夫胳膊，一并着肩送止门口，男人还要再叮嘱几句，被妻子佯装恼着推出厅门。

几分钟的照面，瞧不出妻子脸上的表情和往日的不同，一时难以揣测她的心理动态，也猜不出怎么就能够在回家之后这件事就会有结果。或许没有表情变化就是最好的结果，那就回去吧。

本来无心街头景象变化的，一眼瞥见琳琅满目的各色商品，突然就想着该给妻子备些水果什么的，以防晚间还是吃不下饭，总有东西填充，无论怎么着都不让饿着肚子。

谁的生活，都会有矛盾，哪怕开头再怎么甜，总有一个节点，一个瞬间，就会点着火药的信子，这才是真实的、活着的每个人的状态，正常的文字该有的环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