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悲伤

三月，空气中还萦荡着冬季残留的萧瑟，一夜间街边开满了繁盛的桃花，让人恍惚。

阳光下，乐儿看着天雨俊朗的脸，突然间泪流满面，不能自已。那哭泣如此心疼，如此悲伤。

天雨转过身背对着乐儿，阳光落在脸颊上，湿了眼眶。天雨抬起头望向阳光下盛开的花朵，心像撕裂了缺口，空空荡荡。微凉的风拂过，吹散了树上的花，朵朵纯净，片片飘零。

两个人站在阳光灿烂的午后，心疼着他们年少青春的爱情。

如果时光可以倒流，乐儿想回到15岁那一年，想对一个人说，对不起，我喜欢你。

乐儿背着沉重的书包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进教学楼时，上课铃声已经响起，她可不想在初三的第一天就迟到，实在是太不吉利了。乐儿加快了脚步奔向楼梯，跑到捌角处，突然迎面撞到正在下楼的人，那一撞的力气实在太大了，乐儿失去重心，整个人翻倒在地上，伴随着她尖锐的喊叫声。乐儿趴在地上，只感觉浑身的骨头都在疼，猛地回过头，对那个阻挡她前途的人报以仇恨的目光，那个人竟好端端的站在楼梯上，双手插在裤袋里，冷眼俯视着趴在地上的乐儿。乐儿简直快气疯了，想要发作，却又知道不是那个人的错，活生生的又自己憋了回去，只是扭曲着整张脸，怒视着那个人。

“你打算一直趴在这里？”那个人冷冷地开口。乐儿猛地想起自己已经迟到了，心中暗骂了一声，爬起身向楼上奔去。

乐儿像一只壁虎一样，紧紧地贴在教室外的墙壁上，试着一点一点推开教室的后门，想偷偷溜进去。“王小乐，你又迟到吗？”乐儿突然听到班主任夸张尖锐的声音，乐儿深吸了一口气，转过头去露出一脸乖巧的笑。

“林老师，早上好。”乐儿柔声细语地说道。

“不要说你路上又遇到了意外，上次是扶老奶奶过马路，上上次是遇到了交通事故，上上上次是因为什么来着，我拜托你能不能编一些像样点的借口。”林老师无奈地说道。

乐儿刚想解释，突然看到林老师身边站着一个男生，身材清瘦高挑，五官清秀，透着一抹俊俏，正看着她直摇头，对她投来了鄙视的目光。乐儿觉得像是在哪里见过，却又一时想不起来。男生张着嘴巴，露出一脸无法理解的表情，男生向楼梯口歪了一下头，然后动了动嘴唇，并没有发出声音，可乐儿分明看清楚了，他在说：“这是不是傻？” 男生说完斜起了一边的嘴角，就要撇上了天。

乐儿突然想起刚才在楼梯上撞到的那个人，张了张嘴又强迫自己闭了起来，默默地将自己的头缓缓转向了别处，心里暗暗骂道：“这家伙长得一副呆傻的样子，竟然还取笑我，真是倒霉透了！”

博颜，新转来的重读生，听同学们说，是个整日游手好闲、到处惹是生非的家伙，八成也是倚仗着家中的权势，才能挤进乐儿她们班。乐儿心里暗自思忖，这样的人居然还能重读，简直是天理难容！长得像根电线杆子一样，老师竟然还把他安排在自己的前座？乐儿死死地盯着博颜的后背，恨不得用眼神将他碎尸万段。就在这时，博颜突然转过身，恰好与乐儿那强烈的眼神撞个正着，博颜仔细地端详着乐儿的脸，让乐儿一下子慌了神。

“你喜欢我？”许久，博颜才冒出这么一句。

乐儿即刻露出鄙夷的神情，冷哼一声，站起身来，头也不回地向教室外走去。

博颜一直看着乐儿的背影，直至走出教室，嘴角才微微扬起。

“听说了吗，天雨和可琳在一起了。”

“是真的吗？他们很配啊”。”

乐儿在卫生间外听到两个女生在窃窃私语着，可是乐儿却分明清楚地听到了她们的话。是真的吗？乐儿也在心里重复问着同样的话。乐儿回到教室，默默坐回自己的位置，看到身旁低头看书的天雨，长长的睫毛，棱角分明的侧脸，这个让人看上一眼就会喜欢的男生，已经在她身边两年了，乐儿却从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乐儿抬起头望向远处的可琳，可琳正笑得如花般灿烂和同学聊着什么，可琳是学校里出了名的有钱又漂亮，原来天雨喜欢这样的女生啊，是啊，他们很配。乐儿心里这么想着，却莫名地难过起来。

乐儿实在厌倦了每天一路狂奔着去学校的日子，在心中暗暗发誓明天一定早起十分钟。可是这种发誓几乎每天都会准时上演，乐儿对此早已免疫。乐儿跑到楼梯拐角处，突然意识到自己又要重蹈覆辙，想要收回脚步，可是已经太迟了，一只脚已经迈上了台阶。乐儿只感觉撞到了一个高大而有力的身体，狠狠地被他弹了出去，另一脚腾空，身体倾斜就要向地上摔去，因为知道了有多疼，条件反射地大叫了起来。

就在乐儿大叫的同时，那人快速地伸出了一只手，拉住了乐儿的手臂，将乐儿的身体拉向自己，另一只手迅速地环过乐儿的腰，将乐儿抱在了自己的怀里。等乐儿反应过来定住心神时，眼前是一张被放大的脸，准确地说，是对方的嘴，那嘴唇如同熟透的樱桃，丰满红润，轮廓清晰，嘴角微微上翘，乐儿直勾勾地盯着对方的嘴唇，瞬间失去了心智，只见到那嘴唇轻轻牵动，“这位同学！”清冷的声音在耳边回荡，乐儿突然清醒，抬起头望向整张脸，博颜正低垂着眼睑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乐儿只感觉浑身的血都冲上了头，心脏在扑通扑通地跳，不知如何是好。

博颜慢慢弯起眉毛，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脸灿烂的笑容，让乐儿的心跳瞬间加速。乐儿感觉身后仿佛有人轻轻掠过，待到她看清对方时，天雨的背影早已消失在楼梯口。乐儿如梦初醒，想要挣脱博颜的怀抱，却被博颜更加用力地抱住，博颜眼神飘忽了一下又望回乐儿，轻声问道：“你喜欢他？”“开什么玩笑！”乐儿想要掩饰内心的慌乱，却又觉得自己的表演如此拙劣，她恼羞成怒，用力地推开博颜，身体成抛物线状，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博颜却若无其事地耸了耸肩，将双手插进裤袋里，脸上露出一副欠揍的表情。

秋天的雨总是来得干净利落，忽尔雷声大作，倾盆而下。乐儿抬起头望向天空，层层堆积的乌云一点一点向下散开。与其娇气地躲在屋檐下，不如痛快地跑回家，反正这是自己擅长的，乐儿心想着已经跑进了雨里。跑出几步人群中乐儿看到天雨和可琳的背影在人群中若隐若现，乐儿慢慢停下脚步，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抓住了自己的脚腕，将她死死地钉在了地上，她就这样一直看着两个人撑着伞，消失在校门外。

乐儿已经记不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每天下课，天雨都会默默地陪着乐儿走到家门口，然后再回自己的家，尽管是两个截然不同的方向。乐儿曾经天真地认为，他们之间有那么一种不必言明的默契，然而，如今看来，这一切不过是她的一厢情愿罢了。此刻，乐儿突然觉得自己就像一只丑小鸭，一只迷失在茫茫人海中、不知所以的丑小鸭。

“你在洗澡吗？”乐儿转过头，看到博颜撑着伞站在她身边，才发觉自己已被雨水淋湿了大半。乐儿看着博颜的脸，忍不住眼眶发热，泪水不受控制地滑落下来。“该死，伞漏了。”博颜突然开口，打断了她的思绪。乐儿抬起泪眼，望向头顶的伞，果然看到中间有一个破洞，滴下的水滴正好打在乐儿的脸上，她忍不住笑了出来，这突如其来的插曲也让她的心里没那么难过了。乐儿侧过头看向博颜，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心想自己每次倒霉的时候，都会遇到这个家伙，他大可不必如此费尽心思为自己周全。

博颜看着乐儿破涕为笑的模样，脸上也露出了温和的笑容。

两个人撑着伞，一直走到后山下的田埂上，博颜只是静静地陪着乐儿，一路无语。此刻的雨已变成细细的雨雾，远处的山头有浓浓蒸腾着的烟雾缭绕，田野里的作物被雨水打的净湿，翠绿与金黄交织，像是一幅色彩生动的画。

“你为什么要重读？”乐儿突然说。乐儿觉得博颜并不像传闻中的那样，是个不务正业惹事生非的家伙。博颜虽然不大听课，功课却一直很好，行为言语有时放纵、不驯，但乐儿觉得他骨子里并不坏。

博颜停下脚步转过身望向乐儿，“你觉得呢。”博颜说。乐儿看到博颜清澈如水的眼底。

因为淋了雨，乐儿高烧不退被送进了医院。昏睡间，乐儿觉得自己的嘴唇像是被什么盖住，温暖细腻，而后又不见了。乐儿慢慢地睁开眼睛，看到眼前博颜被放大的脸，博颜也不曾想到乐儿会突然醒来，疆持着望着乐儿清净乖巧的脸。

片刻，博颜直起身打破沉静说道：“你以为自己是白雪公主吗？”

乐儿的脸顿时烧了起来，怒视着博颜大声反驳道：“你以为自己是白马王子吗？”

博颜听了抿起嘴角得意地笑了起来。看到博颜不怀好意的笑，乐儿更加难为情，心想不该让博颜知道的。

“看来烧得很严重啊，脸红成这个样子。”乐儿听到可琳的声音时，可琳和天雨已经走到了病床前，可琳似笑非笑地看着乐儿，天雨冷着脸看了一眼乐儿，眼神转向了博颜。博颜保持着他一向顽劣的笑容，轻挑了一下眉毛，算是打了招呼。

“你们来了，那我先走了，太多人翘课不太好不是吗。”博颜说着转身就要向外走去，乐儿快速地伸出手，轻轻地拉住了博颜，博颜转过身看着乐儿，脸上慢慢露出了诡异的笑容，像一朵盛开的罂粟花，散发着危险而迷人的气息。

乐儿马上后悔了，想要收回手，却被博颜反手紧紧地握住，乐儿恨恨地瞪着博颜，示意让他快放手。这家伙明明知道自己不想和这两个人单独相处，却硬要让自己在他们面前出丑，真是个可恶的家伙。

博颜慢慢俯下身，在乐儿的额头上轻轻地亲了一下，然后用他那诡异笑容的脸近距离地对着乐儿，乐儿只觉得一阵冷风吹过，仿佛被一条冰凉的蛇缠住，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看来她没事了，我们走吧。”可琳露出一脸阴实的笑，天雨看了两人一眼没有说话，转身和可琳一同走出了病房。

就在天雨和可琳消失在病房外的那一刻，乐儿不顾身体的病痛，伸出双手紧紧地抓住博颜的头发，怒目圆睁地吼道：“你这混蛋，干嘛跑来这里偷亲我？”这个人带给乐儿的耻辱几乎让乐儿疯狂，恨不能拔光他所有头发。

博颜顺着乐儿的手劲，慢慢低下头贴近乐儿的脸，温柔地把手放在乐儿的手上，嘴角挂着一抹戏谑的笑，看着乐儿的脸说：“你这么对待恩人吗？”乐儿立刻松开手推开博颜的脸，只觉得此刻的心情犹如跌入了万丈深渊一般，糟透了。

不知不觉间，冬天已经悄然来临，学习的节奏也变得愈加紧张。天雨和可琳的交往十分顺利，天雨依旧每天沉默寡言，本来他就性子冷淡不善于言辞，这样反而让乐儿觉得自在，很多时候乐儿都在想，喜欢天雨，或许只是她一个人的事。博颜依旧阴魂不散地，伴随着倒霉的事情随时随刻地出现，铅笔盒里也只剩下一支笔，所有的东西都被那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家伙抢走了，乐儿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再去和他抗争。乐儿终于明白，这家伙重读，就是为了来折磨她的。

晚自习，同学们正在做老师指定的测试题，教室里十分安静，气氛却很紧张。博颜实然转过了身，在乐儿的书桌上轻轻地敲了两下，乐儿抬起头看到博颜正看着自己，嘴角牵动说了些什么，乐儿皱了一下眉表示没有看懂，博颜就又说了一次，乐儿仍旧皱着眉头，瞪着博颜就快失去耐心。

“你真的没看懂吗？”博颜小声地说。

“我必须要看懂吗？”乐儿没好气儿地说。博颜做出投降的表情，制止住乐儿的火气，又一字一字地说了一次，这一次乐儿看到了博颜想要说的话，他在对乐儿说：“我喜欢你。”乐儿觉得自己的脸顿时滚烫起来，猛地低下头去看向自己的试卷。突然又觉得好像哪里不对，抬起头去看博颜，博颜正弯着眉毛笑得满眼桃花看着自己，然后轻轻撇了一下嘴转过了身去。乐儿简直快气疯了，这家伙又开始了，更加生气自己刚才的反应。

乐儿走出英语补习班时，天空早已飘起了纷纷扬扬的雪花。夜晚的小城街道空无一人，整个世界都被厚厚的雪覆盖，宛如一个银装素裹的童话世界。这大概是今年年末的最后一场雪了吧，乐儿心里想着，抬起头望向天空，路灯下有簌簌的雪花闪过眼瞳。

“一起走吧。”天雨走过乐儿身边，轻声说道，然后自己却径直向前走去。

当初是因为天雨才报了补习班，如今却成了负担。乐儿跟在天雨身后，心中思绪万千，一时分了神，脚上一滑，整个人摔进了雪里。天雨转过身，快步走近乐儿，看到乐儿光着手扶在雪地上，蹲下身将自己的手套脱了下来，戴在了乐儿手上，然后转过身将她背了起来，这一连串的动作让乐儿意想不到，她甚至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直到乐儿意识到这份意外，才懦懦地开口：“我自己可以走。”“我想快点回家。”天雨的声音不大，乐儿在他的背上却听得清清楚楚 。

天雨虽然这么说，却放慢了脚步，沉静的夜晚，只有天雨踩在雪上咯吱咯吱的脚步声。乐儿觉得自己像是摔进了童话故事里，洁白无瑕的世界，还有自己喜欢的白马王子，乐儿正沉浸在幸福的时刻，眼前却突然浮现出博颜对她说我喜欢你时，坏笑的模样，乐儿想自己是真的摔进了童话故事里，他一定是坏王后派来谋害自己的。

三月的时候，天雨告诉乐儿他和可琳分手了。乐儿并没有问其原因，只看到天雨平静的表情，没有丝毫波澜。

走出校门时，天空已飘起了雨，天雨和乐儿淋着雨默默地走着，和可琳分手后，天雨每天都会送乐儿回家，乐儿不忍拒绝却也不想接受，始终无法开口对天雨说些什么。

远远的，乐儿看到博颜站在路边，一动不动地看着她，没有撑伞，只是让自己淋着雨。走近时，天雨先过了马路，乐儿停下脚步看向博颜，她从没见过博颜如此正经安静的样子，不知道他又在搞什么鬼。

“我喜欢你。”博颜开口说道。乐儿的心猛地一紧，她知道，这一次博颜没有开玩笑，她看到他清澈眼中泛起的微光。看着博颜认真努力的样子，乐儿突然觉得有些心疼，轻轻地开口说道：“我知道了。”然后走过博颜身边，博颜伸出手紧紧的拉住了乐儿的手，“你就那么喜欢他吗？”博颜的声音有些颤动。那一刻，乐儿望着远处的天雨，不知该如何回答。

两个人站在雨中沉默不语。许久，博颜慢慢放开乐儿的手，乐儿能感受到放手间博颜的失落与痛苦，她的心微微振动。“快回家去。”乐儿说完跑过马路，她只是不想博颜继续站在雨里。

乐儿刚跑过马路，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阵尖锐刺耳的刹车声，还有闷雷般的撞击声。乐儿转过身，看到马路上停着一辆重型卡车，不远处，博颜躺在大雨滂沱中。乐儿想向博颜奔去，却感受不到下肢给予身体的力量，双腿瘫软重重摔倒在地上。天雨跑到乐儿身边，抱起摔在地上的乐儿。乐儿望着远处的博颜，紧紧抓住天雨的手，干涩的喉咙发出嘶哑的声音，“天雨，快叫救护车。”

乐儿冲冲撞撞地来到博颜身边，看到博颜面无表情，紧闭着双眼，雨水不断地打在他的身上和脸上，身边流过的水中印着淡淡的红色。乐儿跪倒在地，轻轻扶起博颜的头，将博颜抱在怀里，乐儿看到自己的手上满是鲜血，很快又被雨水迅速地带走。

乐儿只觉得失去了听觉亦失去了声音，她无法分辨越加混乱的人群中本该嘈杂的声音，只听到雨水撞击物体的巨大声音。她想要叫博颜的名字，却无法发出声音。她还有很多话想要对博颜说，早在博颜第一次说我喜欢你的时候，她就喜欢上博颜了，她只是不想博颜站在雨里，然后生病。所有想说的话一个字也说不出口，失了声音。乐儿将博颜紧紧地抱在自己怀里，从未有过的，心如撕裂般疼痛。

博颜失去了记忆，忘记了所有曾和他有关的人。乐儿最后一次见到博颜的时候，是在教室外的楼梯上，他的家人帮他办理休学，将带着他到别的城市寻求更好的治疗办法。博颜从楼梯上走下来，如路人般经过，他望着乐儿的眼神和对所有人的一样，陌生及不确定。乐儿无法告诉博颜他们曾经的过往，无法对博颜说明，他们还未开始却已来不及的爱情。她愿意背负着曾经留给博颜的伤害，承受着蚀骨灼心的痛。

阳光下，乐儿看着天雨俊朗的脸，突然间泪流满面,不能自已。那哭泣如此心疼，如此悲伤。

她似看到初见时的博颜，弯起的眉毛，上扬的嘴角，还有他灿烂的笑容。

天雨转过身背对着乐儿，阳光落在脸颊上，湿了眼眶。天雨抬起头望向阳光下盛开的花朵，心像撕裂了缺口，空空荡荡。微凉的风拂过，吹散了树上的花，朵朵纯净，片片飘零。

天雨知道，他们都回不去了，因为乐儿的心不在了，正如此刻的博颜，连同他喜欢的人也忘记了，他曾不顾一切地转过身去追乐儿，在他与卡车相撞的同时，他是否想到，他即将忘记自己曾经是那么地喜欢乐儿，即将，忘记了真心。

如果时光可以倒流，乐儿想回到15岁那一年，想对博颜说，对不起，我喜欢你。

一年前，教室外的楼梯上。

博颜从楼梯上走下来，被迎面冲上楼的人狠狠地撞到一边，博颜听到脚步声继续，并没有要停下来道歉的准备，心中一时火起。

“王小乐！”夸张尖锐的声音响起。

博颜和乐儿转过头。

博颜看到乐儿乌黑整齐的长发，还有她一脸乖巧的笑容。

乐儿看到班主任因极度愤怒而扭曲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