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里突然传来的人声,和窗外持续的喧闹,小雅醒了。
她看了一下四周,有一瞬间的陌生感,又很快了然。一夜无梦,是累极,也是心安使然。
隐隐地,感觉肚子有点的痛,可能是饿了吧。她赶紧起床,准备冲个澡,然后下楼去买早点吃。
就在起身的刹那,她呆住了,白色的被子上,有一大块猩红,非常醒目。
“遭了,例假怎么提前来了!”小雅惊呼。她冲进卫生间,发现内裤、牛仔裤上都是的,“这可怎么办啊?什么都没有准备,怎么办啊?”
她看向床头柜的电话,飞快地走过去,拿起,又放下,她说不出口,枫这会儿也不在宿舍啊。
没有办法,她只能冲了个澡,裹上浴巾,赶紧把裤子洗干净,没有找到电吹风,就只能晾在窗户旁边的椅子上,希望快点干。
她拿了一条毛巾,反复的擦拭被子,血渍能去个大概,可是痕迹依然很明显,一眼就能看出。想了一想,又找了条毛巾履盖上,她不希望有人一进来就发现这个,太难看了。
最后,她看了一下手表,才7点多,不知道枫什么时候会来找她,她只能蜷缩在被子里,而肚子却越来越痛……
这个空旷的房间,这个陌生的地方,想着这几天面对的各种意外,她哭了,她把头蒙在被窝里嚎啕大哭。
此刻的经历,已是小雅承受的极限。
她后悔了,她就不应该来,不来就不会遇到这么多事情,不来就不会让枫看见这么糟糕的她,狼狈至极。
她错了,她应该永远的把枫放在记忆深处,永远封存在最初最好的印象里。
越想越难过,越难过越哭,在断断续续间,在一阵阵隐隐的疼痛里,她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再次醒来,是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的。
“小雅,开门,是我!”
枫来了,她一阵欣喜,可又颓然。这是她一生中最想逃避的一刻,却也是她不得不面对的经历,没有选择,只能面对,用非自己所想的姿态。
“我先开门,你不要进来,等我让你进来,你再进来啊!”她飞快的起身,打开门锁,又飞快的缩回到床上,她能感受到此刻裹着自己的那条浴巾一片狼藉。
“好啦!你进来吧。”
枫一脸兴冲冲的跑进来,却在看见窝在床上头发蓬乱、脸色发白、眼睛红肿的小雅,他怔住了。远处窗户大开,小雅的裤子挂在窗边的椅子上,裤脚被窗外的风吹得微微晃动。房间内有股淡淡的腥味飘到枫的鼻尖。
枫赶紧走到小雅床边,“怎么了,小雅?发生什么事了?”
小雅忍住几欲夺眶而出的泪水,小声地说:“枫,能不能把你的女朋友喊过来?”
枫听了,一愣,“怎么了,小雅?到底发生什么事?你说给我听啊!”
小雅的泪水控制不住地流了出来,还是说:“你把你的女朋友喊过来好吗?”
枫一听,高声吼到,“什么女朋友啊?谁告诉你我有女朋友的啊,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小雅,你说啊!急死我了!”
小雅听到枫说没有女朋友,终于忍不住了,边哭边喊:“我来例假了,早上醒了才发现,现在这个房间到处都是,我的行李包又不知道被我丢在哪儿了,换洗衣服也没有,什么都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
枫听了,又愣了,他看着小雅红肿的眼睛,看着因为着急完全慌乱的小雅,有种叫心疼的东西涌上了心头,从来没有哪一刻,他那么想要保护好一个人。
他定了定神,握住小雅的手说:“小雅,这个我也没有经验,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做,你不要不好意思,现在,你只能依靠我,你必须要相信我,懂吗?”
小雅看向枫的眼睛,下意识的点点头,她没有选择,也不能选择,他是枫啊。
“枫,你先帮我去一趟附近的超市,买一包那个,然后再去招待所阿姨那儿借一个电吹风来,好吗?”
“好,你等着!”枫说完,就出去了,他知道,小雅已经难受了很久了,他不能让她再难受。
他硬着头皮冲进离这儿最近的超市,拿了一包就走到收银台,他没有去看收银员的表情,怕看了自己就忍不住溜了,他得假装无比镇定,再不好意思也得赶紧买了给小雅送过去。
但有一点,他确认,今天过后,这个超市他是不会再光顾了。
他奔跑回到小雅面前,递给小雅,“快,去卫生间换吧!”
小雅接过,脸上突然一片潮红,用小得不能再小的声音说:“你帮我把裤子都拿过来吧,我得先把它们吹干。”
枫脱口而出:“对哦,你都没裤子穿,怎么换啊?”
突然,又意识到自己说得太直白了,赶紧改口:“小雅,你现在去卫生间冲个澡,你在里面等着,裤子我在外面帮你吹干,递给你!”
还没有等小雅开口说“不”,枫已经拿起小雅内裤和牛仔裤走到有插头的附近,吹起来了。
小雅只能直接冲进卫生间,她不能想像枫拿起她内裤的场景,在关上门的刹那,她真的很想就此钻一个地洞,躲里面再也不出来了。
老天爷太爱开她的玩笑了,总是在她竭尽全力想要做好一件事的时候,把最坏的、最糟糕的结果直接扔给她,丝毫没有顾虑她能否承受,过去是,现在也是。
小雅很难过,难过所有自以为是的完美全部被打破,她不知道枫会怎么想她,这么糟糕,这么狼狈。可她又很庆幸,幸好是他在。
小雅冲了个澡,并把浴巾冲洗干净,等待枫敲门,把裤子递进来。
她从卫生间出来,枫正在重新铺床,那条被子上已经没有任何痕迹,那条遮盖的毛巾也不知去向。
枫看见穿戴整齐的小雅从里面出来,看到她一愣的表情,微笑道:“别担心,我已经把脏的被子送到阿姨那儿重新换了一条,已经跟阿姨打过招呼啦,阿姨没有说什么,没事啦!”
小雅捂着肚子,拿起水壶,准备煮点开水喝,那样就会没那么疼。
枫似乎感知到什么,走过来拉起小雅,把她摁在床上,对她说:“小雅,我知道你很尴尬,感觉很不好,但是有我在这儿,你就不要想太多,你是不是肚子不舒服?你告诉我。”
小雅点点头。
“那你现在安安心心在床上躺一会儿,开水我去煮,我一会儿再去楼下给你买点吃的,你还需要什么我再去买。”
小雅说:“嗯,暂时不需要了,还有缺的等会儿我自己去超市买吧。”
枫出去了,小雅静静的靠在床上,想着这半天的紧张、绝望,想着这半天的兵荒马乱,想着枫为她所做的事情,她突然觉得,也许老天爷是故意的,在各种意外里找到最快走向彼此的那条路,不管是妹妹,还是同学,或是其它什么,都不重要,珍惜现在跟枫在一起的时光就够了。
这样想着,小雅觉得一切不是那么糟糕了,她拿出包里的一本书,原本准备坐船的时候看的,此刻用来干扰隐隐的痛意,刚刚好。
枫去了好一会儿,再度回来时,带回了一袋子东西。
“小雅,这是我从宿舍里借来的热水袋,我觉得你应该需要。”
“这一袋牛奶,你赶紧先喝掉,我在热水里面捂了好久,还热的,趁热喝了。”
“这是一碗雪菜肉丝面,我加了一个鸡蛋,你也赶紧吃了,热的哦。”
“我从宿舍找了两块新毛巾给你,你可能有需要,这个弄脏了没关系的。”
“来之前,我又去了一下学校大门东侧,那边有我们学校附近最大的超市,我看了一下内裤什么都有得卖,挺全的,等你再好一些,我带你去,就是有一点点远。”
小雅看着絮絮叨叨、忙忙碌碌的枫,莫名开心起来,她高兴得接过枫刚刚灌了热水的热水袋,放在肚子上,一下子觉得浑身透着一股暖意,特别舒服。
一袋牛奶一会儿就喝完了,枫又把面条放在床头柜上,小雅就不再顾及形象的大口吃起来,在枫面前,形象已经不需要了,压根也已经不存在了,她只要好好的把此刻过好,就好了。
枫看着小雅狼吞虎咽的吃着面条,看着小雅的脸色没有刚刚看到的那么苍白,心情突然一放松,也开心起来。
他跟小雅说着第一次去超市买女生用品的感觉,他形容着他抱着脏被子跟前台阿姨打招呼的尴尬,以及去超市各种女性用品里去找小雅可能需要的东西,他忍不住的跟小雅说:“小雅,我为你做了那么多的第一次,还不知道有没有被同学撞见,一世英名算是毁了,你要对我负责的哦!”
小雅满脸笑意的说:“好!我负责,我娶你!”
枫听了一惊,随即张开嘴巴,露出标志性的笑容说:“你说的,不许赖啊,小雅相公!”
两人相视,哈哈大笑起来……
也许,直到此刻,才是这一程的真正开始,这一次难度极高的意外,是真正打破小雅和枫之间的时间壁垒,以一个全垒打的方式直接击穿因为岁月所造成的隔阂,留给彼此足够畅通的道路,和一眼望穿内心的机会。
身在局中,两人都未感知,那是命运,亦是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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