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学前一天

眼看着报名的期限一天一天地临近，儿子的寒假作业还没有着落，他似乎也不怎么着急，几天前从外婆家回来还悠哉悠哉地看着电视，玩着游戏，偶尔还会出门去玩一趟，没怎么做作业。

直到开学的前一天下午，我才看见他摆出了一副“努力”的架势，坐在客厅的火炉边，把烤火炉上的毯子当成书桌，在上面铺满了作业和书，还有一些卷子，一部iPad。

“这个时候，还有时间玩iPad？快点给妈妈！”我的声音不自觉地高了起来。

“不行！我还要查资料、问同学！”儿子不紧不慢地说。

平时我叫他写作业，他总是轻描淡写地说，做了，再说他就不耐烦了。

我皱着眉头，又开始像个老妈子一样老话重提:“你看，这么好的复习机会被你白白浪费掉了，寒假这么短，作业这么多，你为什么不每天做一点？非要等到现在才急急忙忙地做，这样根本就没有任何效果……”

而他爸居然也跟小孩子似的不懂事，这个时候了，还非要开电视看。我说:“儿子在家做作业时，不看电视行吗？如果连你自己做不到，怎么让儿子做到不看电视？”

儿子在一旁嘻嘻笑着，一边听电视，一边做作业。

眼不见为净，我进了房间。

老公的声音追着我进了房间:“老婆说得对，是我不对……”电视的声音停止了，客厅里总算安静了下来。

“妈妈，打电话给外婆，我还有寒假作业没带回来！”接着我又听见儿子的叫声。

“什么？”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儿子又重复了一遍。

我这不上心的儿子，他从外婆家回来的那天我在电话里千叮咛万嘱咐，要他把自己的东西带回来，特别是作业一定要带回来，可他偏偏——还是漏了！

电话那头，他的外婆告诉我，她本来准备睡午觉，刚躺上床，一听到这事，又一轱辘爬了起来，帮他找寒假作业，但却找不到。

儿子要求视频，隔空指挥外婆找他的作业本，侄儿也加入了寻找的队伍，后来舅妈也帮着一起找，三个人在家里大概翻了半小时，终于找出了儿子的寒假作业，可不止一本，而是三本！

儿子几乎整个下午都坐在火炉边的位置上“奋笔疾书”，连吃饭也没挪动，连他外婆来也没挪一挪。

等到晚上我下班回家已经9点多，儿子仍然坐在那里，见我回来，他头也没抬地说了句:“妈妈，我的腰都坐痛了！”

“那是因为你坐太久了，看你下次还这样吗！”

我晕，老公依然坐在一旁看电视。
我平时在家写字、画画、读书，都没能感染儿子，儿子只对电视和游戏感兴趣。

到了晚上11点，儿子伸了个懒腰，拿起iPad玩起了游戏，我问:“做完了？”

“好累啊，我就玩两把！”

“那又要多久？”

“大概半小时！”

“现在已经11点了，玩半小时就11点半了——”我叫了起来。

儿子没有停止的意思，我的瞌睡来了，我说不管了，就进了房间。

夜里热醒了过来，身体微微地出了一层汗，翻来覆去睡不着了，我看了看时间，已经凌晨两点半，客厅里似乎还有卷子翻动的声音。

我穿上棉睡衣去了客厅，看到儿子仍然坐在那个位置，脸色看起来十分苍白。他的外婆仍然陪在旁边，关切地看着她的外孙。

“还有多少？”我在儿子的身边坐下。

“还有一些，妈妈，你能帮我做一些吗？”

“做什么？”已经到了这种程度，我硬着头皮答应了。

儿子在桌子上找出三张复习资料给我:“帮我抄这三张——”我默默地接过卷子。

他的外婆笑了笑，进房间睡觉去了。

儿子起身去找了个写过的本子，翻到中间递给我，说:“写这里。”又递给我一支水线笔。

我埋头写了起来，笔尖在纸上发出沙沙沙沙的响声。

我偶然看一眼旁边的儿子，他正闭着眼睛，频频地点着头，瞌睡已经向他袭来。

“快醒醒，还有作业没做完呀！”我喊了起来。

儿子睁了睁眼睛，头又连连往下栽着。

“还是去睡吧，这样子还怎么做作业。”

“不，我要做！”儿子勉强睁开眼睛，又提笔写了起来。

我再看他时，他的眼睛又紧闭着，仍然频频“点着头”。

“去睡算了，明早再写！”我轻轻摇了摇儿子的肩膀。

儿子被我摇醒，睁开了眼睛，我看见他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

“我要睡了！”儿子嘟囔着站了起来，走向他的房间。

客厅里变得安静又冷清，脚下的火炉不知被谁关小了，没有多少暖意，我顾不上去调一下，不停地写呀写，越写越冷，腰也痛了起来，搭在桌子里的腿似乎也麻了，总算写完了第二张一共八版复习资料，我拿起最后一张，发现居然跟第二张是一模一样的，我朝房间里问了一声:“怎么是一样的？”

房间里安安静静，没有人回答我，我又拿起那三张资料比对了一下，确定其中两张一模一样，舒了一口气，我像个大病初愈的人，挣扎着站了起来，腿一时竟然伸不直，我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才蹒跚着走去门口关了客厅的灯，发现忘了房间里的灯已经被自己关了，我凭感觉贴着墙壁磕磕绊绊地向房间走去，凭感觉钻进了被子里，老公的身体动了动，他醒来了，问我几点钟了，我说不知道，老公摸起自己的手机看了看，叫了起来:“噢耶——已经六点四十五了！”

我躺在床上不想动，只想快快睡着。依稀感觉到老公起床，依稀听见关门的声音，我知道，老公已经出门买菜去了。

一会，妈妈又推门进来了，她说睡不着，担心儿子的作业没做完，她问我抄了几张复习资料，我闭着眼睛回答:“两张。”

“但是，好像有四张——”

“不可能吧？”我躺床上伸出手，接资料，左看右看，“姆妈，你吓我——你看，这里有三张是一样的！”

妈妈半信半疑地接过去，我闭着眼睛听见一阵哗啦哗啦的响声，好一会，才妈妈的脚步声走向门外。

我迷迷糊糊地在床上躺了一会，惦记着儿子报名的事，想要睁开眼睛，努力了几下，都没有成功，我索性紧闭双眼，过了一会，再缓缓睁开，抬头看墙上的时钟，已经指向七点半，我慌忙坐了起来，抓起睡衣睡裤往身上胡乱地套，穿好衣服，又拿起梳子，一边梳头，一边往儿子的房间走去，还一边喊着:“宝宝，快起床，已经七点半了——再不起来，就要迟到了，快点，八点之前要到学校——”

儿子试着睁了睁眼睛，跟我开始时一样，一时没有睁开，我又一阵风似的把他的校服和袜子找过来，扔给他，看着手机，叫道:“还不快起来，已经七点四十了——，如果五分钟之内穿衣刷牙洗脸能够全部弄完，你就不会迟到。”

我伸出手试图去拉儿子一把，儿子已经坐了起来，穿衣洗漱完毕刚好五分钟，我还找准机会给他喂了几口稀饭，出门时，我又叮嘱道:“不要挑车，几乎什么车都可以上，不要嫌挤，坐40路和55路比坐2路车要快……”

儿子答应着向雨中跑去……

“一定要吃点东西！”我冲着儿子的背影喊道。

看着儿子的背影，我默默地说:“什么时候才会明白学习的重要性呢？希望学会规划时间，再也不要拖作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