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命的二本

今天我要说的“二本”不是高等院校本科二批录取分数线，他是一个人，是我的远房表哥，我就想说说他的故事。

腊月期间，从远方回到老母身边，我们一家人再加上姐姐一家、弟弟一家三家人，全聚拢在老母亲那逼仄的小房子内，床上床下，站着坐着，聊天的，准备饭菜的，呈现出一种喜气祥和过年的气氛。

不知道怎么回事，当母亲提到邻居家的孙子考上了二本大学时，“二本”二字让我突然想起了我这个远方的表哥。

“老家的表舅如今怎么样了？”

“年初就没了，现在他们老房子就只有你二本哥一个人孤零零的守着呢。听说又得了脑血栓，现在日子也不好过。”

“那他的兄弟姐妹们总得照顾一下吧，毕竟老表舅还是由二本照料到老呢。”

“妹子嫁到内蒙了，距离远；兄弟也已经不在农村老家住了，在市里买了房子，又有两个儿子，也帮不上什么忙。只是苦了二本了。”老母亲一声叹息！

接下来从老母的叙述中，我得知了我这位表哥的故事。

二本是个苦命人，从小丧父；为了生存，表舅妈带着他和表姐改嫁到了我表舅家。在以后的日子里，又陆续有了表妹、表弟。

山村本就贫穷，表舅一家仅靠着土地收获的那点庄稼生存，日子过得实在是艰难。

还好表舅是个老实人，一直把继女、继子当成自己的孩子，倒是没让二本与姐姐尝到后爹不待见的苦头。

只是一大家子人仍然过得很苦。

二本到了16、7岁的时候，表舅决定让他学一门手艺，那时候，木匠是一个受人尊重的行业，而且在主家做活还管饭吃，比家里的饭菜强得多。

可是因为家里贫穷，地方又小，也拜不到一个象样的师傅。只有跟着本村唯一的姜木匠学了。

背起行囊家伙事，走街串巷，学了几年；本来就没有什么活计，二本表兄天资也可能没有这方面的天赋，因此到最也没学出来个四五到六。

最后，他还是灰溜溜地回家了，回家继续种地。

二本到了结婚的年龄了，那个年代虽然不像现在，要车要房，动辄就几十万的彩礼；可是最简单的条件都不具备。再加上二本哥长得又瘦又小，性格又属于是那种一棒子打不出个屁的闷葫芦，所以也没姑娘跟。表舅、表舅妈倒是急着找东找西的求人说媒，可硬件摆在面前，谁家姑娘敢上来跟着受罪呢。

日子一天天就这么过去了，二本哥一晃就到而立之年了。姐姐嫁到了邻村，妹妹和弟弟都出去打工了，在贫困交加的生活中，表舅妈也去世了。在外面打工得离得远，一年也回来不了两次。当姐姐的倒是时不时的能来帮着缝缝补补，可是两个光棍的日子还能过得好到哪里去呢？

表舅老了，二本在家里干着农活，有时也在近处打点零工。

直到某一天，姐姐又来送东西的时候，提到现在婆家村里有从四川买回来的媳妇；她试探着和二本、表舅说：“要不也给二本买一个媳妇回来吧，家里没个妇人哪行？”

“可以，姐姐你就张罗着吧，你兄弟这样的条件还有什么可选择的吗？。”

要说姐姐办事效率还是挺高的，没有多久，就通过邻村四川小媳妇儿领来一个女的，也是四川边远山区的，介绍人领来的时候，还跟着一个男的，说是女的哥哥，看着也是挺朴实的；说妹子嫁过，但是因为生不出男孩，男方又酗酒，天天打她，所以就离婚了。

“现在就想找个老实过日子的，穷点也无所谓，原来的男人就是个癞皮，离婚了还总是纠缠她，就想嫁远点。”哥哥说。

“放心吧，到这边总归是不让她受委屈。”表舅和二本哥拍着胸脯表态。

二本哥的舅哥没待两天就走了，留下了妹子与二本哥一起过日子。

说到这里，有人可能会问，买卖婚姻不是犯法吗？另外表舅一家人就不怕被骗婚？

我告诉你们，媳妇来的时候是愿意留下的；至于骗婚的担心，农村人有农村人的智慧，严加管束，不给零花钱；身上没钱，又身处偏远山村，能往哪里跑呢？

一年后，新媳妇生了一个女孩。一家四口，男耕女织，虽然日子穷苦一些，但如果这样子过下去，也符合大多数家庭的生活轨迹。

可是，生活中不如意事常八九，灾难总是爱降临到穷人家庭。

小女孩华子长到8岁的时候，母亲突然就得了重病；家庭贫困，也只能到卫生院输点液，开点药在家吃。挨了不到一年，撒手人寰了。

只留下未成年的孩子和家迈的父亲，二本哥也只能打碎牙齿往肚子里咽，忍着眼泪努力干活吧。

华子初中毕业后，说什么也不愿意上学了。而且她上初中的时候，和她一起来往的同学都

在广州的时候，一开始和家里还有联系，到过年也不回家，只是说打工的地方忙，不给假；后来联系越来越少，等二本哥给她打电话要求她回家相亲的时候，她说，再也不会回去了。家里太穷，再也不想过以前的日子了。出生在这个家庭就是错误。

再打电话就不接了，后来干脆就换掉号码，失踪了。

老表舅去逝了，闺女又杳无音讯，二本哥就剩了孤孤单单一个人了。

他的眼睛越来越浑浊，腰也越来越弯。地里的活是干不动了，兄弟姐妹的经济情况都不算太好，也帮不上忙。

“那二本哥现在怎么个生活情况？”我问道。

“还能怎样？熬着吧，不知道什么时候到头呢。”母亲长叹一声，“你的二本哥真的命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