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是灰的，像罩了塑料的旧膜子、或仿佛是被心生的雾霾霸占。村里的悍妇在田头破口大骂，她那没出息的男人卷了家里的几张票子逃之夭夭。无人照看的孩子扒着出苞的玉米、张口便啃，死命扯着棒头那一撮须。
抽了条的藤椅吱呀呀地怪叫，歪在墙根，地上有断了半截的钉子头。村东头的老汉被两个不孝的儿子关在存粮的空地窖里，他像坨发了霉的烂棉花，耷拉在椅子上面，乱发底下裸露的头皮冒着脏血。他前半夜才发了疯，被倒挂在地窖墙上的锈洋钉上打得半死。
写着姑娘名字的大字报贴在卫生院的各处，即便是最纯净的小儿也染上这般邪恶的毒汁——孩子们用报上的叫法称呼她“最破的破鞋”。上级的指示文件上，有书记用漏墨的笔签的字，已然看不清是什么内容，这张废纸终被人拿进了茅房充作正当的用处。姑娘端着猎枪，弹壳落地、整个卫生院的长廊被惊呼堵塞。白衣的恶鬼里，她像吞骨食肠的病狼。
乡校尚未毕业的学生拿着黄面馒头狠狠地啃，他的老娘在炕上躺了几个月，嘴里吐着酸沫，眼睑挂着，身下盛了一裤子的屎尿；打牌的婆娘摔断了筹子，骂骂咧咧地想要赖钱；五十几岁的老光棍抓着寡妇的胳膊尖声嬉笑着调情；栽在泥地里跌断了腿的狗狂叫。
一阵凉风吹过去，人们哆嗦了一阵，而后该骂的还在骂、要笑的仍笑个不停。
狗忽然停下不叫了，呜呜地挪了挪那条裹着泥浆的断腿。
立秋了。
当你触到灰暗。
尝试表现旧社会的农村生活，以及对鲁迅先生的一个拙劣的借鉴与模仿。场景有刻意为之之处，还需改进。
原文：楼下一个男人病得要死，那间壁的一家唱着留声机；对面是弄孩子。楼上有两人狂笑；还有打牌声。河中的船上有女人哭着她死去的母亲。 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我只觉得他们吵闹。
部分原型： 老汉：原型为1987年3月30日被两儿子虐待致死的吴景荣老人。 姑娘：原型为1978年9月29日遭诽谤污蔑后枪杀三人的蒋爱珍。
-崔嵬，拙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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