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有一段传道书(Ecclesiastes)中广为所知的诗篇:
我又看见在日光之下,跑得快的未必得奖,勇士未必战胜,智慧的未必得粮食,精明的未必致富,博学的未必得人赏识,因为时机和际遇左右众人。
翻译成现代英语:
对当下现象的客观考量可以得出如下结论,在竞争活动中的成功或失败,与竞争者天赋才能的高低并没有一致的倾向,一种冥冥中不可预知的力量必须被计算在内。
上文引述自乔治·奥威尔的《政治和英语语言》(Politics and English Language), 文中举了大量例子论证英语语言正在变得越来越糟,常常毫无必要的模棱两可,需要动脑的描述性语言减少,“高级”的表述却张口就来并且一套接着一套,奥威尔尤其攻击了政治语言,他说——
政治语言不得不包含大量的委婉说法、自问自答,以及彻头彻尾的云山雾罩和含混不清。毫无防御能力的村庄被从空中轰炸,居民被赶往乡下,无数的牲畜被猎杀,村社被子弹燃起熊熊大火,这就是所谓的和约;数百万农民的农场被洗劫一空,他们只能带着力所能及的食物,艰于路途,辗转跋涉,这就是所谓的人口转移或是边境调整;人们要么被先监后审,一监数年,要么死于暗杀,或是因为坏血病被发配到北极圈附近的难民营等死,这就是所谓的消除不安定因素。如果你需要描述一些事情,而又不想唤起人们对这些事物的感知,这些词汇实在是太有必要了。举例来说,一些安逸舒适的英国教授们在为苏俄的极权主义辩护时,很难说的太直白,比如像“我认为只要你想得到想要的结果,就可以对反对者实行肉体消灭”,很可能他会这样说: “直率的承认苏联体制展示了某些特征时,尽管人道主义者对这些特征更多的是哀叹,我想我们必须同意这样一种观点,即对人们表达政治反对意见权利的压缩限制,是过渡时期本身不可避免的附属物,苏联人民正在经受的严酷磨难,将会在各种具体的成就中,被广泛的证明是情有可原的。”
这是非常一针见血的评价,其实不止英语,中文也是如此,甚至某种程度上,由于新华体和人民体的大量使用及其唯一性、优先性和不可辩驳性,中文语言的衰弱或许更为迅速。语言是会被过度使用的,第一个想到“雪白”这个形容词的人是才子,第一万个使用的人却可能是庸才,如今当我们使用“雪白”的时候,其实我们不一定知道我们到底在用一个什么词汇,读者脑中也不会有多么鲜明的画面,描述纯白干净下意识就是雪一样白,描述雪花的时候下意识就是静静飘落大地,每个人都会下意识使用的语言基本上也就丧失了其鲜活性。当然这里面涉及很多因素,且按下不表,单纯考虑文学创作或者仅仅写作一事,高频地大幅度使用这些不假思索的词语显然是一种习以为常的偷懒,随便贴上的标签例如“资本主义”有时候也毫无效力,写作说到底是要传达某种思想感情,如果满纸“庸词”或者“高大上词汇”,文字并不经过精雕细琢,只是循着被灌输的语境自然地写下一行又一行,恐怕很难有进益,当然这也看具体文章的功能目的,但无论如何,写作本质上是思维的过程,写了成千上万字也还是说理无力,叙事不清,表意不准的大有人在。我自认写过的东西不算少了,但真正用心琢磨字句的不多,另一方面阅读量少,这可能就是为什么我进步缓慢的原因吧。除此之外,也跟写作类型有关,很少写小说的话,前几次就要写出佳作是挺难的,总结:同志仍需努力!(作家不是你想当,想当就能当,网络小说作家除外。)
【沙发】
是的这就是一篇轻松搞笑文,当然引用部分提到的问题是很严肃的,然而我也不能做什么……并且完全想不到可以怎么办?比起其他事情,这件事的后果似乎不那么严重,也比较隐性,吃饱了才有力气关心这个。
我本来想从这次开始更新欧洲哲学简史系列,然而今天我忘了……anyway奥威尔这篇文章还是很值得一读的,咱们下周见,愿我成功开启哲学系列。
感谢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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