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此时此刻，那个呆头侍卫就在阅礼阁中。

他将摔在地上的人扶起，正如那天在墟洞中的山路上。

“陛下可好？”

“好什么？你不会敲门吗？”

侍卫疑惑地看着她。

看他又陷入呆头模式，惜凡不耐烦地问。“怎么是你？”

“奉渊南王之命来取些......书册。”

某陛下忽然觉得自己问的很傻。他能来干嘛，还不是因为渊南王。

“你去吧。” 惜凡摆摆手，径自走开，留下那侍卫站在原地。

似乎感到有什么不大对劲。她大步走到两排书架之间，侧身而入。随手拿起身边一本书，埋下头。借着地上的影子，看到那个身影矗立了好一会，才移步到阁楼的二楼。

这家伙不会是还记着之前的事吧？她那个时候满脑子都是游戏，以为他不过是个人形代码，不调戏一下天理难容嘛。既然他是个真人，那肯定还是记得的啊......他不会要我负责吧？不可能，他是渊南王的人，脑子又那么呆，怎么可能懂这个。可是，万一他理解错了，那岂不是更尴尬？

侍卫看她消失在书架之间，只好默默走向阁楼二层。不一会，便下来了。

“陛下，书找到了，侍下告退。”

“那什么......左易？”某陛下从书架后幽幽地出现。

那人听到自己的名字，立在原地，露出了标志性的呆萌表情。

惜凡显然有些紧张，想说又不知道怎么说：“我之前......你千万......不要放在心......”

那个叫左易的侍卫看她魂不守舍的样子，从衣襟里掏出一个什么东西，递到她面前。

“可记得这个？”

一个小小的，旧旧的，竹蜻蜓。

惜凡脑子一嗡——原来他问不是那件事啊——

“陛下记得？”

“哈，不就是竹蜻蜓嘛。我看书去了，慢走不送。”

惜凡转过身，对他摆了摆手——这玩意关我什么事，吓死个人了。

“......”

左易看着她的背影，不再追问，俯首而去。

呼，好险。

某陛下一屁股坐在地上，就说他一个呆头鹅，怎么可能明白这么高级的段位。姐姐我虽然不是身经百战，但也是阅人无数，不可能栽在一个毛头小子手上吧。现在虽然不是真正的郁单王，好歹也要维持一下良好形象，让人知道我调戏了渊南王的侍卫，我以后还怎么混？看这家伙还是挺老实的，应该不会说出去了。哎，位高权重身不由己，姐姐往后要专心修天眼，这次就这么放过你吧。

“陛下，你总算回来了。”

琉璃子端过一杯莲子水，一大清早在太液池里采的，透着特别悠然的清香。

“怎么，想我了？” 某陛下接过莲子水，一饮而尽。

“当然想了，陛下开心得把我们都忘了吧？” 琉璃子又为她续上一杯。

开心？回头一想，在阅礼阁的这一天确实比自己的绝尘殿有意思多了。能让人睡着的天书，明亮敞开的天顶，还有二楼一面有趣的镜子。

左易走后，她好奇的上楼看看。二楼十分宽敞，并没有那么多书架，一眼望去是阅礼阁的八面墙。有趣的是这八面墙皆是落地的浅金色镜子，她走近一看，却发现从每一面镜子看到的都是不一样的自己。有的像小时候的自己，有的很美，有的很丑，有的很不像自己。

“怎么会忘了你呢？” 某陛下接过她递来的莲子水，又是一饮而尽。“不过，一会我还要去。”

这不是殿下还能是谁，犯了书瘾便茶饭不思，累了就躺在书台上睡，恨不得把整个逸凡殿都搬过去。

“听说渊南王这昨日也在阅礼阁陪殿下温书？”

“对啊。他看他的我看我的。。。你听谁说的？”

“我可什么都不知道，都是听回来传话的人说的。”

“难道是那什么左易？”

“殿下也知道左易啊。”

“他还说什么了？”

“他能说什么，也就是殿下看书入了迷，累了就直接睡到书堆上，还差点。。。。”琉璃子已经开始抹着嘴偷偷笑了。

“陛下！你在想什么呢？”

琉璃子在惜凡面前不停的挥手。

“他还跟你说了什么？” 某陛下缓过神来，有点紧张的看着琉璃子。

“他说，陛下居然睡在那么高的地方，谁知道真就摔了下来。陛下没摔疼吧？”

琉璃子一脸明知故问。

惜凡看着她笑靥如花的样子，沉下脸来。都是女子，自己总是莽莽撞撞，可是身边的人却总是像天仙一样。

“烦死人了！沐浴！”

这个左易看着呆头呆脑，这种事情怎么到处乱说！

“是。” 琉璃子又跟在后面哧哧的笑。

惜凡瞥了她一眼，这小妞是越来越得意了。眉梢一挑，灵机一动。

“琉璃子，你总是这样，本王要怎么罚你才好呢？”

“琉璃子怎么了？陛下不也是很开心么？”

某陛下出其不意一把搂过琉璃子的腰，说：“看你长得美，不跟你计较，你要是把我惹火了，小心我......”

“陛下这个样子吓唬乐龄她们还有用，我还不知道帝女陛下打什么主意吗？陛下总是把自己当成男子一般可不好。”

“你以为我不敢吗？”

惜凡眼神一暗，脸慢慢凑了过来。

琉璃子瞪大了眼睛，陛下暧昧的脸越靠越近，唇角勾起一丝魅人的笑。

“陛下这是要做什么？” 琉璃子娇羞地把脸偏向一边。

突然，某陛下目光闪烁，从琉璃子背后唰地一抽手，松开了琉璃子。

琉璃子仔细一看，一撮乌黑的头发正拽在陛下的手里。

“陛下，你？！”

“哈哈哈！”

惜凡晃着手里足足有五寸长的头发，笑得人仰马翻。

“琉璃子，你脸红什么呢？是不是想亲亲啊，哈哈哈......”

琉璃子急的一脸通红，连忙挽过披在身后的头发查看。

“陛下究竟剪了多少啊？嘤......”

惜凡看着她快哭出来的样子，更是开心。

“不要哭嘛，来，让本王抱抱就好了。”

“陛下太欺负人了，怎么可以剪人的头发！”

“不就是头发嘛，还给你好不好？” 惜凡继续晃着手里的一绺头发，挑着眉看着她。

琉璃子看着那五寸长的断发，真的哭了出来。用袖子捂着脸，背过身去。

惜凡开始点不知所措，怎么又哭了？

“好了，琉璃子，我逗你玩的，这不是你头发。你看。”

过了好一会，琉璃子才缓缓过来。

“你看，这是我的头发，不是你的。” 惜凡将自己的头发比着那一绺断发。

琉璃子停下来，小声地啜泣，认真看着。

“陛下为什么要这么做？就为了捉弄琉璃子吗？”

某陛下身上总藏着一些莫名其妙的东西，让人防不胜防。倒不是事先就准备来捉弄人，只是一个习惯。

“好啦好啦，是我不对，原谅我了好不好？”

说着，就用衣袂去帮她擦眼泪。

“陛下这样捉弄人，太过分了。” 琉璃子气鼓鼓的说。

惜凡袖子一甩，说：

“谁让你老是拆我的台？我好歹也是一国之君，整天被一个小丫头调侃，我总不能跟你一样一不高兴就哭鼻子吧。”

琉璃子自知理亏了，不再做声。

陛下从前总是嘻嘻哈哈好似什么都不在意，其实陛下也有陛下的难处，是她太不注意了。可是一想到刚才陛骗她剪下头发，心里就伤心不已。

“陛下，头发可是女子的珍爱之物，怎么说剪就剪了呢？”

“这有什么大不了的？”

看她没事了，惜凡坐回位子上，继续喝她的莲子水。

琉璃子跑到她面前仔细端详，只见脸颊两边的头发和身后的头发都剪短了，蓬松的卷起，好似被微风吹起轻轻贴在脸颊旁。

“琉璃子还从未见过陛下这个样子。”

“好看吧？还是这个样子适合我，这里的风格真是让我忍不下去。” 我好歹也是个走进新时代的人类，整天披着个女鬼头，好像被下了降头一样。换个发型整个人都清爽了。

“陛下做什么都好，总和旁人不一样。”

“哈，以后知道不能随便逗本王了吧，乖乖让本王逗你就好了。“

“话说陛下什么时候剪的头发？琉璃子刚才快被你吓傻了。”

“阅礼阁啊，我在二楼看到一整面巨大的镜子，拿书台里的剪子剪的。”

“陛下你的心可真大啊。”

“怎么了？”

“那可是你观望八方的御灵镜，就不担心八方长老看到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