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月饼,望圆月。
悄悄告诉你,月亮,曾经是我的,小的时候我就爱望着她,静静地做梦,不爱说话,就爱做梦,那月亮里有我的一千零一夜。
那时候,奶奶是唯一给我讲故事的人。我极少见到爸妈,认识爸妈也是在奶奶的故事里。奶奶不曾上学,可她有一肚子神神鬼鬼的故事,超越了人间的领域,就像山外有山的重重叠叠的暗影,像月亮背后幽深的天幕,不可捉摸,没有了边际。我的想象也跟着没有了边际。
我喜欢奶奶颇为特别的悠长的腔调。奶奶很胖,个头偏矮,腆着一个特别大的肚腩,大的自己看不见自己的脚趾,大的可以成为我们捉迷藏的躲藏点。她开口说话,腹腔共鸣,像擂动了“大鼓”,悠远洪亮,她时常隔着河岸隔着田地,甚至在不同的山头,和相熟的人聊上半天。
夏天的晚饭后,我们惯常搬张竹椅,坐在门坪上,奶奶指着星指着月给我讲故事。
悠长的腔调,讲到某个片段她自个儿也会恍神,我也跟着晃神,按照自己的意愿在脑海里给这个故事添了许多的细枝末节。奶奶接着讲,我的思绪再跟着走,就这样讲讲停停,我的思绪飞得很远很远,天马行空虚无缥缈。
嫦娥、玉兔、吴刚、桂树,我跟随故事极目远眺,总想要看清他们,望着望着,仙气升起,云雾缭绕,我也是一个着轻纱甩着水袖的仙女,在其中婉约娉婷低语笑。
物转星移几度秋,还是吃饼还是望月,幻想像枯竭了的河床,嫦娥应悔偷灵药,碧海青天夜夜心。
奶奶今年八十一,开口闭口是儿孙的故事,乡里乡亲的故事,还有生生死死的故事。八点打过电话,说是外边凉,经不起秋风的爽利,秋月的清冷,准备睡了。我想起了我们还算气派的有二十四个房间的大屋子,大门口的一盏昏黄的灯,从我记事起,总是独自对着夜色,一直点到天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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