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草

葛余涞

抬头远望，没有繁星的点缀，天空单调的像块黑布。闭上眼睛，努力把呼吸调整得慢些，桂花的香味并不太浓，只淡淡的在鼻尖徘徊。九点半的时候，站台那安静的吓人，公交车终于可以和出租车一较高下，把白天的憋屈尽情抒发。空荡荡的车厢里一遍遍回传着报站的声音，让人尤其反感。

大学毕业以后，手机和号码都换了几次，但通讯录里同学的信息一直保留着。万一他乡遇故知，至少能叫出名字。

印象最深的是那一年的散伙饭上，有两位基友情到浓时，不能自已，走上台去，索性拿起白酒对瓶吹。

而围观吃瓜的群众只觉得刺激，情绪比台上的朋友还高亢，依稀可见他们腮部发红，脖子上青筋暴突，似用尽了余生的洪荒之力。。。而后的几年，同学的消息往往越来越少，似乎一个个退居后台，很难相见。

而我知道的朋友里，他让我印象尤其深刻。大四成功考研，研一因为女朋友意外怀孕和她结婚。不知何种原因，她生完孩子不久，他们又离婚了，孩子归他抚养。毕业后他考上公务员，然后带着孩子和当地高中老师成功配对。每日朝九晚五，人生至此，夫复何求？

还有一位同学，就没那么幸运了。本科毕业后，辗转几次进了保险公司。因为家里条件不好，但为了改变命运，每年都参加国考、省考和事业单位考试。有一次省考，岗位只招一个人，他笔试第一名的成绩拼命准备面试，却遗憾被第三名挤掉。这样的情况在他身上发生过两次，他的当官梦似乎有些破灭了，如今孑然一身，形影相吊，唯有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

后来，我终于有机会遇到那位公务员朋友。几杯酒下去，谈及过去，他终于打开了话匣子，半推半就中道出实情，坦言家里早已把省里的关系打通，只要进面试，一路绿灯放行。能考上和个人运气其实关系不大，全看家庭综合实力，不要不服气。而有了公务员的背景，纵使结过婚，有个孩子在跟前，找个不错的对象也是分分钟的事，不要不相信，因为这就是现实。。。

鸡汤喝过不少，无非是希望在逆境中寻找前行的力量，求得内心的平衡罢了。但当有人可以无视规则的存在，踩着同胞的尸首偷偷前进的时候，围观的群众也只是看看热闹，然后继续吃瓜去了。但我只觉得后脊背发凉，仿佛要给这黑色的夜完全地吞噬。

鲁迅在野草里说过：我自爱我的野草，但我憎恶这以野草为装饰的地面。把名字刻入石头的，名字比尸首烂的更早。只要春风吹到的地方，到处是青青的野草。。。

16/09/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