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马整晚都处于半梦半醒之间，开了灯看时间才凌晨四点多，他知道再也睡不着了，昨晚不到九点就昏昏沉沉的倒在床上，他觉得自己已经被压塌了，像在真空里，身体不能再承受之轻，只能睡去。
六点整，老马定了去成都的火车票，这是临时的决定，他知道如果自己今天不去见医生，就无法支撑过内心令人窒息的惶恐，可能就活不过漫长煎熬的今天。
七点，他轻手轻脚的出门，不想让女友知道。
火车上没座位，国情长假刚结束，一车都是赶着上班的人。
九点二十，到华西医院专家门诊，老马找到专家手下的分管杜医生，一脸仓皇地说复发了，靶向药都还没来得及吃。
“复发了？！”杜医生一脸惊愕:“这么快？拍片检查没？”。
“还没有，我是昨晚无意摸到肿块的，所以一大早赶过来，想请问下教授现在这个情况是要做手术还是吃药。”
“这个没检查报告没法给你诊断啊，这样，你不要着急，先回去做个核磁共振，周四下午来让教授看了再说怎么办。”
老马只得揣着一颗惶恐不安的心脏往回走，又饿又渴，但没心思吃，在候车室捱着时间之际，他在微信上问很久没联系过的前妻：“你现在身体还好吗？”
前妻过了一阵才回，说还行，然后问老马怎样，好转没。
老马说还行，这个也不存在好转与否，就是赌运气。
然后又谈到孩子，前妻希望老马不要给孩子太多压力，不要总是指导孩子的人生。
老马解释说，现在不是他指导孩子人生，而是这个刚进大学的儿子已经开始指导他的人生了。
说到这些，老马不禁感觉心情好了许多。
检票了，排队的人有些多，他瘸着腿被人流裹挟着，像沧海一粟。
中午十二点一刻下了火车，老马盘桓着去哪儿，如果这时候回家，女友看到照片的袋子肯定会问什么情况，而老马不想让她担心害怕，所以这个点是不能回去的。
于是老马打算回父母家，把这些东西放下，把午饭吃了，这样想着，也就上了公交车，四十分钟就到了小区门口，但老马又犹豫了，如果父亲问着怎么解释，这些片子和检测报告万一被母亲看到了怎么办，因为母亲到现在还不知道他的具体病症。
天好像在降温了，风吹的很大，老马站在街上，风吹的鼻子发酸，眼睛有些睁不开。他想了想，还是去医院吧。
住院部的医生两点才到岗，老马去的有点早，坐在前台的椅子上一身疲乏酸痛，就那样昏昏沉沉地睡着了，在迷蒙的黑暗里他仍旧没忘记提醒自己要醒过来，周四还得去成都找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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