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爱串门。别人也很少到我家来。但是学校放假之前，学生考试之后，我家不光有人来，而且络绎不绝……这其中有我心目中的好学生，也有让我头疼的“老大难 ”。他们无事不登三宝殿，都是为自己的考试成绩而来。
我心目中的好学生，考的成绩并不好。这不奇怪，奇怪的是有人不及格。倒不是学生没学好，而是监考老师粗心，给她弄丢了一张试卷，她要找我讨个说法。我没给她监考，给她说不清。“不及格还可以补考嘛……”我是在安慰她，可她不买账。她寃屈的在我跟前哭泣，并悻悻的佛袖而别……
我的“老大难”是我老乡的儿子。他说他考了58分，让我高抬贵手，四舍五入，他只要一个及格。边说边塞给我十块钱钞票，二话没说转头就走。 我一把拉住他：“这钱我不要，留着给你爸买烟，或者开学后，你当补考费，……不管你考试成绩如何，我都保证让你及格。”
以往，来我家的人以学生为主。可自从我被招生办借调以后，来我家的人也换了身份……作为学生家长，他们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那年夏天，我在招办帮忙。以前只是见面打招呼的学生家长，却破天荒的来到我的家中。不光是套近乎，还有事儿求我。也不知他们怎么知道我要在招生统考中监考。甚至有的人还知道我监哪个考场。他们的目的很明确，就是让我在监考时给他们的孩子网开一面。还把孩子的考场和编号写在条子上，连同50块钱一块儿塞给我……
老话说，“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我没法帮忙，自然不能收钱。他们不信，执意要给。又说，“孩子考上后还有重谢。”一个监考老师如何帮助考生？临到退休我也没想明白。不要说我不知道监哪个考场，就算是知道考场，监考人怎么帮忙？试卷是全国统一的，考前谁也不知道试题内容。谁都不可能事先做好答案。开卷后怎样作弊？就算让我现场做题，我也不敢保证全都正确。可我只能这样想，却不能这样说。我虽然说的都是实话，可那些托我办事的人不高兴，不爱听，他们最爱听的就是大包大揽。甚至拍着胸脯说：“放心吧，这事包在我身上，你的事儿不就是我的事儿吗……”
这话虽然好听，可惜是假的。没法帮，或帮不成，才是真话。因为所有的考生家长，几乎都打了招呼，托了人，递了条子……可谁愿听实话？
过去总认为，个别当官的人爱听假话。通过这次招生统考，我终于明白，普通人更爱听假话。因为他们都盼着心想事成，梦想成真……
2023.2.27草于银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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