猩红,瞬间迸裂,就在自己眼前。
莫德雷德抓紧缰绳,死死勒住嘶鸣的战马,几乎是本能地伸手接住那具从马背上摔落的身体。
“亚瑟!”失声喊出国王的名讳,莫德雷德惊惧不已,借着混乱的人群,把重伤的人扶到几名骑士身旁做紧急包扎。长矛造成的贯穿伤,铠甲也显得不堪一击。少年咬了咬牙,他鲜少有机会跟随圆桌骑士们一同出现在前线,对突如其来的变故不免彷徨起来。回头望了眼焦灼的战况,黄沙卷起烧焦的旗帜,撕杀呐喊声不绝于耳,锋利的剑、尖锐的枪,迫不及待地将一张张脸孔扯碎。失去了领袖的指挥,不列颠的骑士们有些士气涣散,在敌人凶残的攻势下,逐渐落了下风。
“为卡梅洛特而战!”
突然,中气十足的声音划破胶着的战场,打破了对峙,放佛圣父临世的吟唱般。骑士们纷纷回头望去,象征胜利的王者之剑的光辉出现在眼前,映着日光,头盔上的不列颠金龙闪闪发亮,沿着飘舞的披风,激起一连串的火花。
他们的王,
那戴着面具重新傲然于马上的王啊。
在国王一骑当前的冲锋下,骑士们斗志昂扬,像雄狮一般紧随其身,强力反击。
战争持续到黄昏时才落下帷幕,血红的晚霞渐渐消退, 伴着空中的腥臭。他们赢了,尽管受到不小的打击。不列颠英勇善战的骑士们取得了决定性的胜利,将邪恶的萨克森人赶回了河彼岸。
“真有你的,差点被糊弄了。”
正躲在树丛中解开披风的莫德雷德被吓了一跳,回头便看到骑士高文叉着腰站在身后。看得出经历了激斗后的高文也有些疲倦,不过精神尚好。他笑着朝少言寡语的同僚竖了竖拇指,由衷地感激他能在关键时刻勇敢地站出来。相似的外表,在战场上暂时作为国王的替身,的确起到了很大鼓舞士气的作用。
“王呢?情况怎么样了。”
“不知道。”莫德雷德皱了皱眉,只是吐出三个字。
“算了,我去看看,这里大概还需要你带头扫扫尾呢,年轻的国王代理者。”高文拍拍他的肩膀,打趣道,接过那把浴血的圣剑先行离开了。
夜幕降临,一个个帐篷扎起,所有人就地安顿下来。忙完所有的事,莫德雷德打算去看一下亚瑟。轻柔的声音从帘幕后传出来,大概是在吩咐什么任务。
已经醒了吗。
亚瑟看到来人,便放下了手里的地图,示意身旁的贝狄威尔和巴林先出去,只留下他一人。他努力从床上坐直身体,莫德雷德也不拦他,只是静静站在那里。
“谢谢,为了卡梅洛特,也为不列颠。”
我是为了你,莫德雷德心道,不过依旧顺从亚瑟的意思在他的床边坐下,目光飘向对方被厚厚裹起来的伤口。
不愧是被梅林誉为魔法炉一般的心脏,再配合圣剑的特性,肉体得到十分有效的防护。挨了那么严重的一击,如果是普通人怕是早已变成亡魂了吧。而亚瑟已经能坐起身活动说话了。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谈了些战况以及接下来的安排,便陷入了沉默。
“父王。”
“……嗯?”
陌生的称呼,却是下意识应声,然后又感觉到不妥,亚瑟抬起头看着他。
“我能睡这里吗。”莫德雷德问道。“就一晚。”
有点意外对方的要求,毕竟帐篷内的床铺不比宫中,两个成年男性挤在一起未免有些狭小。不过亚瑟还是同意了,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向里挪了挪,给莫德雷德留下充裕的空间。
脱掉盔甲和佩剑,在他身边躺下,这里还留存有亚瑟的体温,莫德雷德深吸一口气,将脑袋向下埋了几分,小心避开亚瑟腹侧的伤口环抱住他。
他蜷缩在毛毯里一动不动的样子,有种说不出的违和和滑稽,亚瑟无声地笑了,想到了幼时沾床就睡的他。
“你不怕吗?”莫德雷德突然闷闷地开口。“如果输了的话。”
“有你们在,我怕什么。”亚瑟语调轻松,连眼睛也弯成了好看的弧度。
“你们”在莫德雷德耳中显得有些刺耳,以至于他直接忽略了其他人。
“你就这么放心?”
“当然,不列颠的存在本来就依靠骑士的团结,身为圆桌骑士的你也明白吧。”
“那……如果我把不列颠毁了呢?”
“噢,你未免太自信了点,莫德雷德。”他轻声笑了起来,那表情像是在逗弄一个呓语的孩童。莫德雷德咬了咬嘴唇,知道自己失言了,也便闭上了嘴巴。
“如果有那一天的话,我会亲手杀了你。”
国王再次开口,语调依旧平静,眸子里闪烁着异样的光芒,声音悠长,放佛想到了什么有趣的旧事。
“所以不要再开这种过分的玩笑。”
感觉到腰间逐渐松开的手臂和疏远的气息,亚瑟主动抬手揽住他,在他额头上印了一吻,很轻,像羽毛,然后揉了揉他蓬松的头发。
“睡觉了。”
击败了入侵者后的凯旋而归,卡梅洛特一如既往的宁静。然而,梦魇却像蒸腾的雾气从内到外笼罩住了整个宫廷,渗透到各个角落,叫人浑然不觉。
刚好碰到一个夜晚,城堡内所有人都穿着浅色的衣服,头上戴着花环。他们像往年一样围坐在篝火旁,庆祝五朔节。那些稍大的孩子将点燃的干草塞到木柴堆底下,一团团浓烟冉冉升起。过了一会儿,火苗终于从柴堆顶上窜了出来,火势烧得十分旺盛。
莫德雷德依旧穿着深色的骑士服装,与人群相距甚远,他坐在花园后侧的一处高墙上,身子隐藏在一片藤叶之中,俯视着众人。
他看到高文和一群姑娘愉快地跳舞,不愧是骑士之花,在这种场合总能像主人公一般耀眼。
他看到珀西瓦尔执着酒杯与特里斯坦开怀畅饮。
他看到那个女人——王后坐在她最喜爱的女仆伊妮德和灵敏的薇薇安之间,她那映在火光下的美貌虚晃得有些不真切。
这时兰斯洛特爵士刚好从这里经过,发现了高墙上的嫌疑者。本着骑士的职责,他立刻拽住那人的脚踝将他揪下来,莫德雷德措手不及,摔在地上,还跌伤了膝盖,十分狼狈。
兰斯洛特有些意外,但是出于对国王血亲的尊敬,很有骑士风范地鞠躬道歉,并无嘲讽之意,友善地去扶了他一把,然后笑笑走开了。但之后,这小小的举动却让莫德雷德的心里产生了极大的怨恨,一直扰乱他的心房。
当兰斯洛特把这件事告诉王后时,她想到莫德雷德狼狈不堪的样子,轻笑了一下,然后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那张脸,背后藏刀的笑脸,和那双一直紧盯着她和兰斯洛特的双眼……格妮薇儿倒吸了一口冷气。
“如果国王看到这具躯体是被兰斯洛特卿抱在怀里呢?”
明明是五月的天气,格妮薇儿却感到了瘆人的凉意,面前的情人在说些什么趣闻她听不到,女仆银铃般的笑声她听不到,脑海里印满了亚瑟那张平静温和的脸,罪恶感几乎要将这个可怜的女人吞噬。
莫德雷德恼怒地回到宫中,撞到经过的人也毫不在意,心烦意乱的他急需一个宣泄之处。
他恨那女人,他甚至认为自己的所有不幸都来自她,然而罪魁祸首者却依旧不以为然地和自己的情人光明正大约会,践踏着本来属于自己的那份爱。
亚瑟……他突然很想看到知道这件事后的王是何等的愤怒和失望,然后亲手将他那心爱的王后和引以为傲的骑士一同打入暗无天日的囚牢,单是想想这些,莫德雷德便有种大仇得报的感觉。
是了,国王以慈悲为怀,但不包括这件事,一定是这样。
这样想着,莫德雷德不知不觉地走到了亚瑟的寝殿外。
推开厚重的门,初夏的夜风挟裹着淡淡的玫瑰香气抚过自己的脸颊,莫德雷德拨开轻飘的帘子,绕了一个圈,终于看到独自一人坐在烛光前的国王。
不同于平日里拘束严谨的装扮,屋内的国王只穿了件宽松的单衣,甚至没有束上腰带,棕色的长裤棕色的马靴,单是看着便让人多沉醉几分。
莫德雷德出身地看了一会,心中的烦躁也消去了大半。
“莫德雷德?”
亚瑟疑惑地抬头,不解地望着突然到访的人。
“有什么事吗。”看他脸色有些难看,亚瑟笑着问他,大概是他疏于与人交流的缘故吧,身为父亲几乎很少想到儿子的内心世界。不过这也是亚瑟尽量避免的,没那个精力,也没那个必要,他是王,普通人的情愫对他来说只是累赘。
“我……”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莫德雷德觉得这件事有些难以启齿,尤其想到面前沁人心脾的笑颜会被这种上不了台面的事破坏掉,太浪费了,他这样纠结着。但是又觉得不甘,仿佛自己是揭露黑暗的正义骑士,虽然他的本意与其相去甚远。
“王后不在。”不假思索地说出口。
“嗯?是啊。”对方点了下头,复又将目光投向手中的文件上。
“现在是五朔节期间,骑士们可以在宫内随意走动,你知道的吧。”
“嗯。”
“兰斯洛特也在,他和宫中的女人们交往很密切。”
“兰斯洛特卿彬彬有礼,确实很受淑女们的欢迎。”亚瑟赞扬道,脸上带着对自己手下的欣赏。
莫德雷德只觉得憋气,他不懂对方为何还不理解自己的意思,竟然用这种天真的语调说话。
“甚至受到了王后的欢迎?他们…他们,在交往,从一开始便是。”
一鼓作气将郁结之气发泄出来,莫德雷德轻松了许多,然后双眼便紧盯着国王的脸,观察他细微的表情变化。
亚瑟用羽毛笔批完最后一行字,轻轻放下,单手托腮,抬起头直视着莫德雷德严肃的面孔。好看的绿眼睛在暖光下微微泛紫,多了几分媚光。
“这件事很困扰你吗?”
“?”这算什么话,难道困扰的人不该是你吗。少年睁大眼睛,脸上尽是生动的不可置信。
“不要操心那么多与你无关的事。”
“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猛然打断亚瑟的话,莫德雷德敛下了表情死死瞪着国王。
沉默,还是沉默。
亚瑟自始至终坦然地望着他,只是遗憾地耸了下肩膀,默认了。
淡漠的态度放佛这件事与他无关。
“为什么?”
“莫德雷德。”
“为什么。”莫德雷德不甘心地继续质问道。
“因为你爱她,所以就能原谅她做的一切?”
“如果你非要这样理解,也没什么问题。”亚瑟不是很想和他讨论这笔烂账,但是对方显然不愿意就此罢休。
“凭什么!那母亲呢?为什么不能原谅母亲,还是说,你其实是连我也不能原谅的!”
“莫德雷德,不要任性。”那人声音提高了些,夹杂着少有的怒意。果然,同样的事,对自己就永远这么苛刻。
“这就是你所追求的公平吗?对骑士,对妻子,对儿子?”
“这不一样。”亚瑟站起身,有些敷衍,像是在应付一个难缠的孩子。
“亚瑟!”莫德雷德愤怒地咆哮着,脸色涨红,一把抓住国王的衣服,将他撞到墙角。
“松手。”声音低沉而危险,亚瑟握住衣领处的手,眼睛稍微眯了起来,再也没有平日里的柔光。
看到对方的反应,莫德雷德怒极反笑,单手擒住他的手腕按在脑后,欺身上前,堵住他的双唇,另一只手趁机钻进他的衣服里。感受到身下的人越来越剧烈的挣扎,莫德雷德加重了手中的力度,几乎将他钉在了墙上。
“住手……给我停下!你疯了!”
呼吸渐渐急促起来,亚瑟生气地压低声音警告他。
“我母亲当年是不是也这样?”
听到这话,亚瑟愣了一下,回忆像把利刃一样无情地扯开了他的伤疤,没错,那便是他永远不能原谅的——妖妃摩根。刹那间眼里迸出的杀意,他使出全身的力气,一肘击向毫无防备的莫德雷德,将人甩了出去。巨大的冲击力让他试了几下也未爬起来。紧接着,头发被人揪了起来,脸上结结实实挨了一巴掌。
第一次。
亚瑟在他面前单膝蹲下,眉头微簇。
“你越来越放肆了,莫德雷德!”
呵,难得看到他生气的面容,竟然是为了这种事。
“你为什么要回避?”
莫德雷德俯在地上干咳了几下,咬牙切齿道,他已经忘了今天来找他的初衷。只觉得体内有些情愫要爆裂开来,他急促地喘息着,怒目四顾,像是一匹被迫窘了的野兽,伺机反噬。酝酿了许久,猛然撞向面前的人。
“我是不是带给了你太多的难堪!”
巨大的冲击力使得亚瑟来不及躲避,连带着两个人的重量摔在地上,腰侧的伤口顿时撕裂,他不禁惨呼出声,躺在地上动弹不得。
血腥味漫开了,莫德雷德死死地压在他身上,双目圆睁,甚至舔去他面上因疼痛激起的层层冷汗。
“你可以叫人啊,你的守卫都在外边候着呢,哦对了,说不定格妮薇儿和兰斯洛特卿也会一起进来救你呢,哈哈哈。”
亚瑟瞪着莫德雷德,一言不发。碧绿的眼睛渐渐浑浊了起来,瞳仁可怕地抽缩着。
“还真是自欺欺人。明明就介意得不得了,你这虚伪的家伙!”说着,粗暴地拽开了他的衣服。
“莫德雷德,你会后悔的!”
“后悔?至少目前,我对你问心无愧!”
“混账!”
“我们是父子啊,这样坦诚相见有什么不对?”
莫德雷德悲戚地喊着,神情狂乱,他脸上有一种奇怪的笑,很勉强,紧绷绷的,一看就知道是气得很厉害。
“呃……嗯——”
异物的突然侵入几乎把人的身体整个贯穿,亚瑟倏地睁大了眼睛,双眸溢满了痛楚,抠着地板的手指用力到发白。他拼命向后仰着头,脖颈拉成一条线,不停挣扎推拒着这种凌辱,浑身都在颤抖。不知是出于愤怒还是屈辱。无论对方如何过分,始终没再发出一声呻吟。
空气中越来越浓烈的血腥彻底遮住了花香,莫德雷德逐渐捡回了理智,感觉到肌肤之间的黏湿感,他迷茫地移开身子,这才发现那人腰侧的伤口已经完全裂开了,连自己身上也染上了那种可怖的颜色。亚瑟双目紧闭,像被随意丢在地上的破败的布娃娃。莫德雷德突然慌了,他用衣服帮他捂住伤口,试着去叫醒他,但是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怎么办……
胡乱地将他身上的血污擦干净,简单包扎起来,然后拽来毯子盖在他身上,便跌跌撞撞地逃了出去,有魔法在,应该没事吧。
内心的惶恐感和初次体验的快感交织在一起,让他亢奋,让他手足无措。他绕着城堡转了两圈,他在等,他等着宫殿内突然传来守卫们的脚步声,他等着其他骑士来到他面前告诉他来自国王的惩罚。一直等到深夜,也没有一丝动静,国王的卧房甚至没有亮光。
接下来的两天里,没有会议,莫德雷德也便很少到宫里去,但他还是感到疑惑。做出了那种事情,国王竟然没有丝毫表示,难道是因为碍于情面吗?一定是这样,一定是怕被别人得知这一丑事。莫德雷德对这个答案感到满意,他甚至有点愧疚了,对那个人可能遭受的煎熬表示歉意。
每周末例行的军事会议上,国王依旧身着蓝色的长袍,优雅地站在桌子正前方,对着铺开的巨大地图制定即将与罗马帝国交战的策略。莫德雷德一个字也没听进去,只是目不转睛地注视着他,试图从他的身上发现一些异样。
过了一会,他敏锐地发觉国王的右手不经意地扶在腰侧,似乎站累了。
“陛下,如果身体不适的话,您可以坐下。”
空气突然凝滞了一下,高文疑惑地瞅了瞅他,放佛在问他发什么神经。身后的守卫闻声,体贴地搬来椅子放在国王身后,亚瑟抬头看了他一眼,从容不迫地坐回位子上,依旧单手托腮,语气镇定地继续他刚刚被打断的讲话。
莫德雷德有些欣喜,他接受了自己的提议,是不是意味着已经原谅了自己那晚的冲动。接下来的会议,他兴致高涨起来,听得十分认真,甚至提出自己的见解。国王也时不时点头表示同意,这更加鼓舞了莫德雷德。他希望这次能继续和他一起出战,与其留在宫内帮他照看心爱的卡梅洛特,他更愿意跟在他身边。国王热爱的东西并不是他想要的,他只想追随自己期待的罢了。
然而……
照例吩咐完所有人的任务,没有自己,莫德雷德仍然满怀期待地望着他,等待他的后续出征命令。
“莫德雷德骑士留下,负责卡梅洛特的内务后勤。”
………
“你这是什么意思?”会议结束后,莫德雷德尾随他,找准机会胁迫亚瑟撞在走廊侧的墙壁上。
国王不留情面地甩开他,随手理了一下衣领。
“注意你的身份,莫德雷德爵士。”
“身份?呵呵,什么身份,我不是你的儿子吗!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那并不是你不守规矩的特权,希望你清醒一点。”
莫德雷德恼羞成怒地按住他,心头那一把无明火,焰腾腾地按捺不住。像上次那样,狠狠咬上他的嘴唇。紧接着,他的后背受到了重击,火辣辣的痛感,让他站立不稳。
嗓子像是被什么东西塞住了,莫德雷德感到一种难容的挤压。委屈突然涌上来,他俯跪在地上,眼前蒙了层雾气,他努力眨巴眨巴眼皮,竭力避免眼泪跑出来,等待着那人更公事公办的话语。
然而什么都没有
几乎,没有任何停留地
走开了。
亚瑟……
抬起头,印入眼帘的只有那披风的一角。恍惚间记起那时披风裹在自己身上时的荣耀感,想要以父之名去战斗啊,但是……您爱的东西那么多,我丢失了自己的位子。
我一直很清醒,清醒地看着自己的沉沦,却无能为力。
父亲。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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