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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多风雨*1 羊入虎口

几多风雨*1 羊入虎口

作者: 地瓜瓜 | 来源:发表于2022-06-17 21:50 被阅读0次

      此文是关于个人初中时代的记忆篇,主要是寄人篱下的阴暗生活和重获自由的新生过程~全文三万九千字,预计连载13篇左右~

      说起我的初中时代,虽然在学校的人们看来,我是天真快乐的好孩子,但没人知道,我回家后要面对的阴霾世界。正是在家中的感情倍受压抑,才在学校里尽情释放,对我来说,一边是寒冬,一边是春光,两者相隔如此之近,风光却全然不同,我就在两头徘徊往复。虽然我一再逃避这份记忆,但想起其间也有不少的闪光回忆,哪怕是让我再陷入深渊,也要拾起那些被遗落的珍珠。也许我写完这篇,心情会变得释然,我得不断告诉自己,这已经是往事,不会再次发生了,才有写下去的勇气。这次写完,我想我再也不必去回忆这段经历了。

    最长的暑假

    小学结束后,我爸从外地回来料理我的升学事务,要把我转到邻镇幺爷家去读书。幺爷在中学当英语老师,房子就在学校旁边。对我来说,我当然极不情愿,因为素闻幺娘的凶悍,谁会主动把自己送入狮子口中?但我却无力反抗这命运,而且也是我自己有错在先,毕竟小学升学考试考了个历史最低分。回忆初中,还得从那个弥漫着奥运气息的夏天说起。

    我爸回家之前,就给我安排好了让我去幺爷家上英语补习班,所以暑假没过多久,爷爷就把我送到了幺爷家。上次来这里还是二年级的时候,幺娘正在打理着烧烤摊,见到我跟爷爷来了,脸上也没有挤出一丝笑容,幺爷坐在一旁。幺娘问我们吃过饭没有,爷爷笑着说还没有,幺娘让我到楼上厨房找点冷饭吃了。我上楼去,只看见剩的白饭和咸菜,有些不喜欢,就下楼说我不吃。幺娘就黑了个脸,加重语气说:只有白饭你还是要吃,到嘞哈儿来了还像你待屋里浪个惯视你哟~这两句话的重量是我难以承受的,委屈的泪水就流了出来,回到楼上,舀来白饭咸菜,和着眼泪,硬咽下了在幺娘家的第一顿饭,尽管幺爷和爷爷都是笑吟吟的,但幺娘就是不高兴,我想是个傻子都能看出来幺娘对我到来的不欢迎,原因不外乎我的到来会增添一人的伙食,对幺娘来说,我们像是来白吃白喝的。

    在上补习班期间,我做过了有生以来最多的家务,遭受了从没遭受的批评,算是见识到了幺娘的厉害。一日三餐,洗碗全包,扫地晾衣,准备烧烤食材,总之,幺娘从前干的活,我能干得了的都让我承包了,赶得上一个帮店的丘二了。唉~以前在家哪里用这么累呀,洗碗都是哥哥姐姐们轮着来,爷爷奶奶从不对我生气,哪像现在,被幺娘成天凶来凶去地指挥着干活儿,勤勤恳恳地干完得不到感谢和工资,做错了指定挨批,这样的生活简直是从天上掉到了地下,是对身体和心理的双重折磨,好像我在拍摄变形计一样。这还只是开始呢,一想到我初中三年都要这样度过,不禁十分后悔六年级没有好好学习,怨恨我爸把我推入人间炼狱~在补习班的时候也发生过一些事,现在想来仍是五味陈杂。

    补习班开在中学后面的幼儿园里,由幺爷跟一个幼师共同执教。每天早上,我跟幺娘一起背些饮料零食到那里去,一背的冰冻矿泉水还是很重,我尽力弯腰顶住背篓踽踽独行。补习班有两个班,中年妇女幼师教些字母音标,幺爷教单词句子。字母我倒是早就会了,毕竟五年级的时候学过一点。后来学到对话的时候,幺爷就喜欢抽我起来示范,跟其他同学对话问候,跟我一起示范过的,有两个成了隔壁班的同学,分别是yl和st同学,他们都是校内老师的儿子,相貌和学识都很不错。补习期间,幺娘的两个姨侄儿来她家玩,我就因为出言不慎招致一场祸灾。那天,我们几个小孩在床边玩打仗游戏,我因为大些获得了胜利,就笑着给他立起枕头,说这是他的墓碑。洁却因为背上被我打痛了,加上失败的委屈,哭哭啼啼地去找幺娘告状,说我打疼了他,还给他竖个碑~本来这种玩笑我在家的时候是经常玩的,没人会因为游戏时候被打疼了点,或者对方给你立碑就跑去告状,可能城里长大的孩子受不得这种委屈。幺娘正在打牌,一听有人欺负她的姨侄,火冒三丈,黑着脸把我们叫下去,训了我一顿,还告诉了幺爷。本来没多大个事儿,但幺爷见到幺娘这么生气,不得不从严处理,把我跟洁都叫去蹲马步。我就纳闷儿洁明明没错,为什么还要一起受罚,估计他也更委屈了,本来快晴的脸又因为大腿的酸痛泪落涟涟,我也跟着他一块抖着大腿受着煎熬。直到幺爷喊停,我们才敢站起来,这会儿走路都不利索了,人生第一次受罚蹲马步竟是这般痛苦,以前没体会过还不以为然,以后再也不敢轻视了。补习结束那一天,墙上突然出现了用粉笔写的几个字:xxx,我爱你。xxx是一个女生的名字,那个时候,如果谁被传出有恋情的话,对本人来说是件十分羞耻的事。周围人的议论和调侃,让这个女生百口莫辩,只好以泪洗面哭泣含冤。这会儿恶作剧的作者,这个女生的朋友才站出来替她排解,想来不愧是好闺蜜,连恶搞都用最高级别的。

    补习结束,我回家去收谷子,听说我爸也要回来了。我爸回家那天,我跟二哥走去桥边接他,一路上,我都在想象待会儿他会怎样劈头盖脸地训我一顿,一路的忐忑不安,毕竟从前挨过他那么多的批,以这次犯错的程度来看,会是一场前所未有的暴风雨。我俩站在土墩子后面躲着夏日,撒了泡尿,听到摩托车的声音,才转出来看人。哪想到他竟一脸和悦笑容,仿佛只是久别重逢回乡探亲,并没提及考试的事。地气升腾,我们与路边的稻穗擦身而过,他与二哥聊着家常,我却在心里保持堤防,不断告诉自己:要来了!千万小心!根据我的预测,一定会有雷雨降临,不保护好自己,到时被淋成落汤鸡。于是我尽量不和他说话,刻意保持距离,怎么能对一个即将伤害自己的人敞开心扉呢?方便他的刀子捅得更深吗?结果一路到家,那场雷雨始终没有降临,到头来,我布置了一场没有敌袭的防御。

    他又换了个手机,不是以前那个翻盖的了,可以触屏了。我向他借来手机玩游戏,不小心扣掉了点话费,他也没有凶我,让我不得不怀疑这是不是我的真爹。后来农活儿忙完了,他带我到街上的屋里,让我收拾行李,要送我去幺爷那里上学了,就是那天,他把我珍藏的游戏王卡片都拿去送给了幺爷家的弟弟杰。我们到了幺爷家里,幺娘下厨热情接待了我们,席上,三个大人把酒言欢,探讨我的安置问题,最终达成协议,将我放在此处学习生活,每月两百生活费,主客谈妥,皆大欢喜,我稍微有些放心,看来幺娘并不是传说中那么凶恶嘛~不曾料想,饭后风动云涌,天色大变,杰因为犯了个小错,被幺娘用竹条抽打,最后退缩到墙角里哭泣不止。幺娘还说家里放的那把竹扫帚就是专门用来打人的,还狠狠地对我说:你二回待嘞里不听话滴话,还不是要遭楞个打!我是第一次见到这么打自己娃的妈,和被打得这么惨的娃,光是这一顿斑竹笋炒肉就足够杀鸡儆猴了,更何况还被放下了狠话,吓得我都不敢端碗去洗。才来这儿第一天就看到了这番惨状,而且还被明示我也难逃,我不得不对以后的日子充满了忧惧。我爸倒完全不担心什么,饭前还跟幺娘谈笑风生,两人性情相合,颇有知己之感,不愧都是伤人不眨眼的恶魔啊~一顿饭就把我交付给幺娘她们了,吃完就拍屁股走人,留下我一个人面对这个充满陌生恐怖的阴冷房子。

    在这所学校入学需要参加学前考试,根据成绩来分班。幺爷给我报好了名,让我留意张贴的考试日期和考号,结果我却没有在通知上找到我的名字。回去告诉了幺爷,考试那天就没有去考。然后幺爷只好给我安排到了第二个尖子班里去,其实我是最不喜欢靠关系的,以致于一直对自己的来历耿耿于怀,好像自己干了见不得人的坏事一样。开学那天,幺娘的烧烤摊也开张了。幺娘在摊子前熟练地炸着串串,我在一旁生疏地找着零钱,幺娘嫌我动作太慢,就会沉着脸说句:哎呀~我来!一把抢过去零钱把,自己找补,把我晾在一边,手足无措。我爸从老家过来坐车,幺娘一改阴沉脸色,笑着招待我爸,搞得我都怀疑他们是串通好了要让我在这儿吃些苦头。我虽然想告诉他,刚刚幺娘还凶我来着,但在幺娘面前又不敢说,何况就算说了,他肯定也只会安慰一下,无法改变我将留在这里的事实。幺娘让我跟杰去送送我爸,我苦瓜着脸完成了任务,幺娘还说:你爸爸走了你都不说点啥子啊?我心说:跟这样一个把我推入火坑的人还有什么可说的,我还巴不得他快点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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