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平战事”面面观

2014-12-13 18:05:53|  分类：琴台夜话

        北平战事面面观 - 琴台樂坊 - 琴臺書院终于看完了53集电视连续剧《北平无战事》。这是一部民国反腐题材剧，试图从一个独特视野，展现一个时代发生巨大转变前的复杂历史原因，为什么戡乱建国失败了，为什么红色中国能够成立，这里面讲的是人的命运，有的是家国梦!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方行长一家团圆、离散的曲折故事，正是那个大时代人物命运的真实写照。

        作品的意义已不只是人物与家庭的命运，而是一个刚刚建立起来的宪政国家的命运。北平无战事？其实不然，摧毁国统区的经济战场比前方军事戡乱之战更为激烈，打垮民国的战争是立体的，包括看不见的战线。“战争不仅限于有形之军事，凡农工商业之战，与乎科学经济之战，实较军事武力之战争其效更大；而外交上无形之战争，其成败胜负之价值，则超于任何战争之上，而世人不知之也......”（蒋介石在顾维钧就外交部长职宣誓会上的训词）。作品的思考价值，历史教训，令人唏嘘。

        经济是国家的命脉，国共两党的斗争，从一开始民国政权就被锁住了咽喉。谢培东从大革命时期就投奔中央银行分行行长的妻兄方步亭，潜伏在中央银行北平分行20余年。期间做了多少有利于共军，不利于民国的“账簿”，剧中根本不会水落石出，留给人们去想象。

        作品没有脸谱化，无所谓正面人物和反面人物，他们都是为了国家或家国，从反腐败的立意来说，“建丰同志”与“曾可达将军”这一虚一实的人物，不能说是正面人物，应该说他们的反腐事业是正义的。曾可达将军回南京复职在机场自戕，令人扼腕。

        梁经伦是作为国民党进步力量来写的，他是一位三民主义的忠实信徒，受命扮演双重身份，也是币制改革的参与者，不堪重负，浮不出政治漩涡。他与他的先生不一样，是一位有理想，有道德的知识分子。他的先生与美国人勾勾搭搭，竟不知道“宁可错杀一千，不使一人漏网”出自汪精卫之口。

        徐铁英是执政党的公职人员，工作能力强。但是他们坚决反共，发国乱财，国产党产不分，应属于既得利益者。贪官马汉山，敢作敢当，有立功表现，可杀不可恨，胜利了，谁不想过好日子？孙朝忠、王蒲忱忠于职守，生不逢时，做了旧政权的殉葬品。

        崔中石是一位训练有素的职业特工，选择了并不慷慨的赴死，将几十万美金汇给了香港的“民主党派”的账户，同志们“然后拿这些钱去行贿各级公务人员”，把那些有头有脸的各级官员拖下水，他和他的同志们用的是“糖衣裹着的炮弹”，特殊的战斗！他的案子是本剧中唯一一桩明确无误的公案。

        币制改革失败，是必然的。大战在即，南北交通阻断，孤立无市的经济改革，就像是给一个极度虚弱的病人进补，没有各方面的护理，结果一命呜呼。强制兑换金圆券，掠夺了人民的硬通货币，丢掉了民心。将中央银行的金银运往台湾，而不是运往国外，不是拿纳税人的钱存入国外银行打水漂，无可非议。作为一个法制政权，在非常时期，不这样做，反倒奇怪。

       1948年是宪政时期，不是国民党失败了，而是国民革命遭受了挫折，或曰戡乱建国失败，中华民国灭亡，所以我们不难理解剧中集体背诵“革命尚未成功”的总理遗嘱。如果说革命只是为了夺取政权，那么真的是共产党赢了，或是傅作义转让的。如果说失败是指没有实现革命理想，那么国民党没有输，毛泽东也没有笑到最后。谢培东在大结局中的笑，只是复仇后的安慰，接下来还要经受历届运动的洗礼，未必就算无名英雄。

         “建丰同志”启用方孟敖，绝对是错误。“用人不疑，疑人也用”，是我3年前在博文中的观点，问题是方孟敖不堪重用，除了莫名其妙的爱情外，没有办成一件事。人们评论说：“男主角确实是人生赢家——抽着美国的雪茄，领着国军的薪水，玩着我党的妹子，干着坑爹的工作…… ”，去了台湾又能怎样？台湾戒严三十年，不知解放了谁？其表妹谢木兰的死，没有具体的凶手，她是政治斗争的牺牲品。

       “建丰同志”曾经器重的马英九在大选失利后宣布辞职，说明什么？说明政党政治已没有那么重要，国民党历史使命已经完成了。马总统的人品好，坚持一个中国也不错，但是人民当家作主，绝对不需要有理由不喜欢你，何况马总统有大智却无开拓大略。一位老人在竞选时说：“国民党是一条狗，台下一片叫好；接着，老人又说，民进党也是一条狗，台下骚动；老人接着又说：两条狗比一条狗好！台下报以热烈掌声。”

        中国人喜欢狗文化，富裕了，豢养各种各样的宠物，狗通人性，忠诚。民主政治中的竞选，其实就像是狗党争宠，争取为主人服务的机会。无论什么党赢得竞选，也不可能全胜，人民永远是赢家。人民喜欢狗，却不可以养狼。剧中像徐铁英那样的狗，其实是混在狗党中的狼。当然不只是国民党中有，民进党党魁也进了笼子。薄熙来、周永康，徐才厚不是狼，属虎。

        《北平无战事》反映的也是两党的争宠，争民心。蒋经国试图反腐挽回民心，毛泽东通过反饥饿反迫害，搞土改争取民心；政府军运走的是浮财，毛泽东得到的是江山。币制改革失败，何其沧难辞其疚，作为经济学家，明知不可为而为；可怜朱自清教授，宁可饿死也不领美国的救济粮，迂腐的叫人痛心。

        国民党是斗不过共产党的，“人家对上级指示奉行彻底，我们却阳奉阴违！”黄百韬将军只是道出了军事上的有限的失败原因，其实周恩来在国防部也安插了比谢培东更厉害的角色。蒋介石“要了面子丢了中国”，尼克松的话不无道理。正如浙大教授陈丹青所言，浙江人爱面子，总爱替别人着想；还有他的儒家文化、基督教信仰所累，下台又怎样？民选总统又如何？中华民国照样崩溃。毛泽东的崇拜者千千万万，蒋介石的崇拜人只有毛泽东？！

        蒋介石留下了他的日记，算是对历史的交代；周恩来不会解密他是怎样布局的，骨灰都不留；毛泽东留下了他的诗篇和理想。随着蒋公日记的解密，史学界在热议：傅作义起义后曾立志为国民党当卧底，一般很难接受，而我是非常认同的。解放后傅作义对郭景云的儿子说：“你父亲是为国牺牲的！”可见其并不甘心，他的国家观念的认同仍然是民国。他的女儿傅冬菊是中共地下党，其实像人质，为父者作出“和平决断”，难说不是原因之一。人可以被蛊惑，但是不可能被改造。一般史学家不会有我的上述看法。

        电视剧题材别开生面，人物谱丰富，表演十分精彩。大结尾一集，方家飞台北撇下孙朝忠、徐铁英、王蒲忱让共军收拾，用心不善，毛泽东不杀高官，有别的办法收拾。那晚，明月当空，期待着家庭的团圆，国家的和平？浮云散，明月照人来，寓意极为深沉。结尾的字幕“谨以此片献给……无名英雄”，不知谁是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