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昔盐
[南北朝] 薛道衡(504-609)
垂柳覆金堤,蘼芜叶复齐。
水溢芙蓉沼,花飞桃李蹊。
采桑秦氏女,织锦窦家妻。
关山别荡子,风月守空闺。
恒敛千金笑,长垂双玉啼。
盘龙随镜隐,彩凤逐帷低。
飞魂同夜鹊,倦寝忆晨鸡。
暗牖悬蛛网,空梁落燕泥。
前年过代北,今岁往辽西。
一去无消息,那能惜马蹄。
魏晋之后的南北朝及隋算是诗的一个过渡时期,在即将进入灿烂的唐诗文化之前,有必要看一看将出之霞光。薛道衡被尊为南北至隋的大咖,据说因遭杨广的忌妒而被赐自杀,杨广赐杀时问他:“更能作‘空梁落燕泥’语否?”
《昔昔盐》是乐府曲名,即《夜夜曲》,昔昔,即夜夜,盐,即艳。本来是KTV里的歌名,却是写一个思妇。近景处,“垂柳、蘼芜、芙蓉、桃李”,本是春回大地,荣发生辉的时光,秦氏女:指秦罗敷。(汉乐府诗《陌上桑》:“秦氏有好女,自名为罗敷。罗敷喜蚕桑,采桑城南隅。”)窦家妻:指窦滔之妻苏蕙。(窦滔为前秦苻坚时秦州刺史,被谪戍流沙,其妻苏蕙织锦为回文诗寄赠。)
都是思妇的代表,她们自从老公外出后,就一直独守空闺,“关山别荡子,风月守空闺。”女人是压抑的,为什么不得意的仕子,总是自喩为思妇,就因为思妇长年无人理,自身非常压抑;“恒敛千金笑,长垂双玉啼。”长年无笑脸,总是一付哭相。既懒得梳妆,也懒得整理房间,“盘龙随镜隐,彩凤逐帷低。”一幅魂不守魄的样子。日子一天都难熬,“飞魂同夜鹊“:到了夜晚,就像夜鹊一样,“绕树三匝,何枝可依?”虽然疲倦,但一丁点也没睡,烦躁得很。
昏暗的窗户上到处悬着一张一张的蜘蛛网;空废的屋梁上剥落着一块一块的燕巢泥。大有人去巢空的落寂感,哀莫大于心死,思妇的心真是一片死寂!尤其与前面“垂柳、蘼芜、芙蓉、桃李”一相对比,活像花丛拥着枯骨,空了心,只剩行尸。“暗牖悬蛛网,空梁落燕泥。”一语成谶,便也成了绝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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