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琊枯骨》/《子将至》
[序]
(晋)琅邪武王伷,字子将,克己恭俭,无矜满之色,僚吏尽力,百姓怀化。妃诸葛氏,诸葛诞之女也,(魏)甘露三年,诞反,妃以伷故得免。
[正文]
这是一千七百多年前的故事,那时曾有名叫琅琊的国度。
王与王妃相濡以沫,历过风雨三十余年。
可惜纵然鱼水情深,始终难与人世代谢为敌。
琅琊王终究眠于黄土,英魂赴往司马氏先人所在之处。
彼三十年,又三十年,
南渡的王朝遗民看尽了盛衰荣辱;
虚花开落,红颜转瞬,
琅琊王妃的美韶华亦已一去不复。
夜半辗转总是梦回往昔,
绝非贪恋繁华只因思君。
几度相思,几近成狂;
白发已生的王妃唤来江东的巫者——
“久思君,久思已成痴。”
巫者奏唱难解的灵歌,朝思暮想的身影如风而至。
望不穿他与她久别重逢的凝视,
说不尽她与他一一道来的相思。
她说着,他听着,
一如往昔,执子之手。
诉罢衷肠,深情难抑,
她终于与他说出内心最渴盼的请求——
“可否归来,如昨同欢?”
琅琊王默然不语,神色亦难明,
“王者归,不失仪;
卿暂候于外,勿得入于内。”
她怀着莫大欣喜等候着他,却终究难敌等待的煎熬。
然而就在棺板掀开的一刹,
金雕玉饰再掩不住,一个甲子的真实——
昔时两字“忠贞”,
只余白骨森森。
惊恐催生了她的慌乱,满心的痴情被恐惧遮盖。
她害怕地想要逃离真相之所在,
却听见他在耳边,柔声叹息——
“感卿意切,伤卿情痴;
花无常开,尘无常住,
如是而已,缘何妄思?”
他盼望她放下虚幻的追逐,
她却犹然依依不舍:
“一往情深,难断难分。”
他亦微笑,亦轻摇头,
“不见其实,缠绵不断;
既见其实,何故退避?
以执虚为实故。
云何难舍?云何难分?”
一千七百年前的故事就此隐没尘埃,如王妃诸葛氏之名不见史书。
然而时光会将芳华抹消,却散不掉她真心一刹的顿悟。
若复有后世之人不知虚幻,
他的枯骨与良言,
倒很是值得,你我再一观。
【The End】
参考资料:
《古事记》
《楞严经》(“尘无常住”)
【2019/10/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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