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的时候,楼禾坐在桌子前,小口小口地吃着菜,口罩被她取下来放在一边。楼柔看着面无表情的姐姐,楼禾却不去看她,楼柔察觉得到,自从那个下午开始,姐姐再也没有心平气和地看过自己一眼。
姐,我看你在家里挺无聊的,要不,我买只小猫过来陪陪你吧。楼柔提议,尽管是处于好心,但她还是想了想再说。
不要。
猫很听话的,她可以一直陪着你呢。楼柔咬着筷子看着姐姐。
说了不要!
楼柔便不再说什么。她再说下去,以姐姐那敏感的心思,怕是待会又是无法收场。
楼禾悻悻地离开了饭桌,漱了漱口,又继续把口罩带上,耳朵不再把头发别起来,而是任由它散落在肩上。其实,这样半倚在窗边的楼禾,清瘦得叫人可怜。晚风渐长,额前的一缕青丝悄悄飞起,楼禾竟闭上了眼睛。
在楼禾的面前,从二楼往下望,是一条小巷。箱子里一个年老的男人推着破败的自行车修理摊早出晚归,大太阳的天气也躲在那一把破伞下。他是楼禾每天都能看到的一个人,可惜他太老了,老得差不多都推不动车子。
现在是饭点,这个城市中破败的小村里陆陆续续开始飘起了油烟味。楼禾“咚”的一下把窗户推上,她不喜欢这种油腻呛人的味道。
刚才楼柔提议给她买只猫。她心里一喜,好像是个不错的主意。但奇怪的是,她竟然不能自控地拒绝了。要是有只猫,那生活或许会有点色彩呢。只是她习惯性的拒绝别人,已经不知道如何心平气和地接受别人的好意了,哪怕是妹妹。
这个乐晗,这都过去好几天了,也不知道他所说的计划到底是什么。楼柔心底不满地想,这个故作神秘的家伙不知道在卖什么关子。
妈妈不在,楼柔独自收好碗筷。看着姐姐吃的不多,心想着晚上的楼禾无论如何还是会饿,毕竟吃得早,但是楼禾有时候睡得晚。深夜里的楼禾,不哭闹的时候,她也会沉静下来安安心心地看书,比如说那本《我是猫》,楼禾看了许多遍。楼柔想的是姐姐这样安安静静地看着书,也不至于生活过得太过于枯燥。而楼禾想的是,我一个人就够了。
第二天一大早,楼禾就起了床,推开窗,屋外的喧嚣一下子便涌了进来。她还是戴着口罩,小巷子里人来人去,老头儿的修理摊早就在那儿摆好了,今天好像有了点生意,在他边上,摆着三四辆待修的自行车,他正在费力地把车胎撬下来,然后用锉刀把胎磨好。
楼禾为她准备的早晨正在桌子上冒着香气。今天的是一杯甜豆浆,用保温盒装了起来,现在喝起来刚好不冷不烫,外加一小份她喜欢的糖醋年糕。楼柔特意准备的是温豆浆,生怕她每天早上喝豆腐脑生出了腻味。
吃罢早饭,楼禾发现老头儿修车摊边,一直坐着一个人。在人来人往的小巷子里,这人显得特别扎眼。他就那样坐在楼禾的目光可及之处,不偏不倚,若是偏了点儿,这个人就被墙挡住了。吸引楼禾注意的不是这个男人,而是这个男人怀抱里钻出的一个小脑袋。
真是奇怪的人!大清早地抱着一只小奶猫!
楼禾白了一眼他。遛狗的人不少,但是抱着猫散步的真的是第一个。楼禾坐下来,不去看他,不过想起他怀里那毛茸茸的小脑袋,她心里竟平静多了。
等楼禾再站起来望向窗外的时候,这个男人正起身要离开。他摸了摸小猫的脑袋,宠溺地亲了一下,才走散在人群里。
讲到这里,乐晗觉得自己真的是累得够呛。今天早上一出门,他就按照计划和楼柔给的地址,来到了楼柔住处的窗户下,枯燥而又无味地坐了十五分钟。这期间,他明显察觉到有双眼睛,在不远处看着他。夏天的早晨开始燥热起来,他就这样坐在修车摊的边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跟老人搭话,但是老人好像没什么空理他,显得冷冰冰的。
更加要命的是,怀里的小祖宗不知道何时,洒出一股涓涓细流。他白色的衬衫上留下了一股淡淡的黄色,他心里暗暗叫苦。
温度渐渐升高,一股浓烈的尿味直扑鼻腔,怀里的小祖宗却安然不动地趴在他肩头。
阿西吧!
乐晗觉得差不多了,至少注意到了有他这么个人存在,哦不,是有这么个人抱着这么只猫的存在。他的目的达到了。这才抱着小祖宗急匆匆地回去。楼柔电话里问他,你的计划呢?
正在实施!害得我还被这小家伙尿了一肩膀!
那头的楼柔笑得像个傻子。他的胳膊被黎艾捅了捅,示意她上班期间笑得不要这么放肆。一看就知道是在跟男人打电话。
电脑前坐太久,楼柔想着也该起来走走,就在她冲咖啡的空当儿,黎艾也凑过来,满脸八卦地问,刚刚打电话的谁呀?我可是隐隐听到了男生的声音哟——别想骗我!
黎艾的表情叫楼柔好笑极了,刚想分辨,黎艾立马又插上嘴:是不是男朋友?
对!楼柔干脆顺着她的意思说下去。
黎艾立马变得楚楚可怜,有了男朋友会不会忘了好姐姐?
喝你的咖啡,真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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