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运在被我带走后,大柱子的丧事很快就顺利的被操办了起来,不过按照大柱子生前的要求,一切从简,所以李广汉夫妇给大柱子选择了三天的丧办流程,以求尽快处理好大柱子的后事。
后面在处理好大柱子的遗体后,李广汉一众人等便很快在其他村干部以及部分村民的帮助下,在安家村祠堂给大柱子设立好了灵堂,而随着其他一应白事的准备工作也相继做好,大柱子的遗体很快就被放进了那口黑色的棺材,并随着棺材一起被抬到了灵堂内。
在大柱子的灵堂布置好没多久,天就已经完全黑了下来,众人在忙活了一天后,都相继回到了自己家里休息,我那时一直陪在安运的身边,不仅帮他洗了大半个小时的澡,还陪他玩了一两个小时的弹珠,这一下午忙下来人都已经累的不行,可我却还是丝毫不敢放松,生怕一个不小心,又让这娃自己溜着去找大柱子。
要是这大晚上,让安运这孩子丢了,那就麻烦大了,我可不敢往后想会发生什么。
在我们农村那个时候办丧事一般是不需要守灵的,因为我们村相对落后,条件设施简陋,供电也麻烦,所以祠堂是没有供电的,一到晚上,祠堂就会黑漆漆的变的阴森恐怖,再加上镇守祠堂的各种菩萨罗汉像,以及大柱子的棺材和遗像和几根燃着的蜡烛,估计也没哪个人敢在这样的环境下去守灵睡一晚上。
当天晚上,我就在客厅临时搭了个床,让安运和我一起睡,之后安运便在我的陪同下,吃了饭,玩了会我孙子的玩具,就早早的睡去了,不过这期间安运可不止一次问起我他爹爹大柱子,甚至还想去找大柱子,但都被我以各种理由给搪塞过去了,毕竟安运还是一个小孩子,也没有太多思考的能力,很容易被忽悠。
而我也只能趁着安运睡觉的空隙,去洗个澡收拾收拾自己,好在我洗完澡回来的时候,安运没醒,而当我躺在床上的那一刻,身上的疲惫顿时一扫而空,我也似乎一下子忘记了这些天所发生的事,迅速进入了梦乡。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正在睡梦中的我突然好像听到了什么声音,然后胸口就被什么东西给重重的锤了几下,痛的我立马从床上坐了起来。一开始还以为是碰到什么怪东西了,打开灯后才发现原来是安运在做噩梦,而他整个人现在都处在一种紧绷的状态,面露不安,握着拳的手时不时的会对着某个地方来上一拳,脚也差不多,一直胡乱的踢着被子,嘴里还同时说着一些我听不懂的梦话。
我当时有些害怕,并没有立刻把安运叫醒,而是想到了一些事情,因为这毕竟是大柱子走的第一天,让人很容易将这些事联想到鬼怪身上,好在安运并没有一直这样,过了一会儿,就安静了下来,但我此刻已没了睡意,虽然依旧很累很困。
因为怕安运再做噩梦,我便没有再关灯,在轻轻躺到床上后,耳边便立马传来了安运那轻微而有节奏的呼吸声,那一刻我看着安运可爱而又干净的脸,满是喜欢,想着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父母,会狠心将这样一个乖巧懂事的好孩子给抛弃,虽说这孩子确实有些邪乎吧,但真正相处下来也感觉没什么好可怕的。
直到夜深人静,到了后半夜,我终究还是顶不住浓浓的困意,睡了过去。
却没想到第二天一大早,我就被安运给推醒了,他想要尿尿,我看他的样子,似乎憋了很久,但自己一个人又打不开门出去,所以便把我给推醒了。我无奈起身,在自己穿好衣服后,还要帮安运穿衣服,这里不得不说一下,入冬的早上是真的冷,寒气逼的人直打哆嗦,要不是看安运着急,我还真想继续躺在暖和的被窝里多睡几个小时。
带着安运上完厕所之后,我本想带着他继续回去睡一会,结果村里的喇叭突然响了起来,紧接着就放起了只有丧事期间才能放的哀乐。顿时一股悲伤的氛围便席卷了全村,把所有还在睡梦中的人一一惊醒。
谁知安运在听到哀乐之后,便松开了我的手,整个人突然就愣在了原地,随后转身望着自己家的方向,像是想到了什么,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喃喃自语道:“爹爹走了,爹爹也不要运儿了!”
说实话如果不是亲耳听见,我很难想象这会是一个才刚三岁的孩子说出来的话,就好像他已经知道大柱子离开了人世一样,还加了个也,那就说明他也早清楚了他娘亲的事,只是一直隐藏在心中不说而已。
那一刻,我彻底被安运给震撼到了,心中无比的震撼,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恍惚间,我觉得自己可能发现了一个百年难得一遇的神童,只要他能好好的成长,将来一定是个了不得的人。
就在我发愣之际,安运又重新拉起了我的手,还牵着我往回走,我虽然搞不清楚他要做什么,但还是随着他走回了我的家。
回去以后,安运就松开了我的手,随后一声不吭的走到了床前,然后直接脱了鞋就钻到了被子里,把自己弄的像个刺猬一样,包裹的严严实实,过了一会儿,隐约从被子里传来了阵阵抽泣声。
我猜到安运可能偷偷的哭了,但我害怕他大声的哭出来,毕竟前些日子发生的事还历历在目,要是这个节骨眼,再出点什么意外,我这心脏可受不了,这毕竟是在我家里。
于是我好好的问了问安运要不要吃好吃的,结果安运没回我,但是他的抽泣声也跟着没有了,于是我接着问他要不要去玩游戏,打弹珠什么的,他还是没理我,这下我也没辙了,便只好先去厨房盛了一碗白米粥,再拿了2个煮好的鸡蛋,放到了桌子上,在跟他交代一番后,就关上门去忙自己的事了。
这是大柱子丧事的第二天,我一有空就会去祠堂那边看看,顺便帮下忙,按理说大柱子的亲朋好友在收到大柱子去世的消息后,都会在今天前来吊唁,以表哀思,但直到傍晚,也只有李广汉那边的少许亲戚陆陆续续的赶了过来,不过这也在情理之中,一来大柱子的父母也是独生子女,所以在他们去世后,还能跟大柱子沾亲带故的人是少之又少,二来大柱子本身就是个沉默寡言,不擅交际的老实人,没什么玩的好的朋友,我想这可能就是大柱子为什么说要一切从简的原因吧。
所幸这一天都还算正常,没有发生什么特殊的事情,当然在这期间我也会时不时的回去看一看安运的情况。
只是安运自从上午听到了哀乐之后,就再也没有和我说过话,一个人在房间里待了一整天,除了吃就是睡,偶尔会出去上个厕所,有时还会拿着我送给他的那些弹珠看得出神,虽然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我能从他那满是泪痕的脸上,感受到满满的悲伤。
本来我以为第三天也能相安无事的度过,却没想到在大柱子下葬之后,又出事了,还是发生在大家所津津乐道的吃席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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