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满看着孙子一手端着碗一手拿着馒头，边吃边笑那傻乎乎的呆模样，心里极度难受又无可奈何。可这怨不得别人，这是他亲手制造的。儿子儿媳还因为这个傻儿子整天吵闹不休，一怒之下，儿媳离家出走了。
王小满怎么也没想到，为了延续香火，重男轻女思想作祟的他竟做出那样的举动，也酿成了事端。
那年，儿媳妇李红马上要生二胎了，他们全家可高兴了，他和老伴无数次祈祷，希望儿媳妇这次生个男孩，因为头胎是个丫头，这对三代单传的王小满来说，生个男孩延续香火是他一辈子的夙愿，也是他人生目标之一。
令他高兴的是，在医院守护的他和老伴遇见了他的老同学孙大发。一问才知道孙大发也是来等儿媳妇生产的。俩人一交流才知道孙大发急盼孙女，儿媳妇先生个男孩。他俩一鼓捣，竟然设计了一个惊天的秘密。
“老兄，跟你商量个事吧！”王小满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啥事儿？还需要你吞吞吐吐，你那干脆劲去哪了？”孙大发故作嘲讽老同学道。
“那我可直说了，你儿子再生个男孩，我家再生个闺女，咱换换，就咱俩知道，谁也不告诉，你看咋样？”说完这番话，王小满瞪着大眼、支愣着耳朵等孙大发答复。
“行不行啊！孩子们知道了会愿意吗？”这番话让孙大发有些为难，且不说还没生，不知道男孩女孩，何况生下来有医生、家人在场，怎么换可是棘手问题。
“我知道你的顾虑，咱这样操作：提前给家人说好，也给医生说好，生下来让爷爷去抱孩子，其他人去照顾儿媳妇，两个孩子预产期在一天，孩子生下来确认好性别，如果是咱们计划内的就按计划进行，如果哪家生下“心里想”，就当我啥也没说，咱们各领各的孩子，你看咋样？”要孙子心切的王小满貌似计划的很周密。
“那行，只要没什么问题，又能各随所愿，我郑重答应你。”孙大发听完王小满的精心安排，想要孙女的他竟也爽快地答应了。
孙大发家三代没闺女，他没有姑姑，也没姐姐妹妹，就盼着儿子儿媳能生个闺女，闺女体贴父母，懂得照顾人，多好，哪像儿子，粗枝大叶，说个孝顺话都那样冷硬，实在让人受不了，可自己年龄大了，生不了闺女。所以，他心里、念里都是想让儿子儿媳生个闺女。
达成了共识，就只等生孩子了。
等啊等，这天夜幕降临，终于两个产妇先后进入产房。王小满儿媳妇顺生，半小时不到就生了，一看还是个丫头，按事前说好的王小满亲自去抱孙女。一切好像很顺利。
可孙大发这边就没那么顺利了，生到一半竟然发现脐绕颈没能倒腾过来，助产医生要求做剖宫术，可孙大发儿媳妇王秀英怕肚子上留疤痕，死活不同意剖宫产，硬要顺生。产床上的王秀英疼得两眼泪汪汪，外加直哼哼，眼看生产时间太长，大人受罪，孩子有危险，医生要求马上做剖宫术，备受疼痛的王秀英终于答应剖宫。拿出孩子已经过去一个多小时了，孙大发知道又生了个孙子，便抱出孩子悄悄去找只隔两个病房的王小满。
这边的王小满正着急想了解孙大发得了孙子还是孙女，孙大发抱着孩子来了，正巧儿媳妇睡着了，王小满抱起襁褓中的小孙女来到门口和孙大发怀里的孩子做了交换，并口头协议今生今世谁也不透露这个秘密，也不准后悔。
就这样两家孩子做了交换。三天后王小满儿媳妇出院回家静养，孙大发儿媳妇做了剖宫术一周后才出院回家。
满一个月，王小满和孙大发又商量在一起举办了满月酒宴，两家添丁加口，又随人愿，皆喜气洋洋。
只是命运啊！像个情绪不稳的人，总爱捉弄众生。一年后，孙大发的孙女已经立起腿，跟在大人身后跑了，满嘴喊爷爷奶奶，王小满的孙子还在大人怀里抱着，不挪步，更不会说话，这可急坏了王小满。
着急的王小满抱着孙子问长辈、上医院求医。长辈告诉他，孩子跑得晚、语迟，也许是有大智慧吧！医生却告诉他孩子身体健康，脑子因生产时间长，缺氧造成脑子轻度损伤，智力发育可能有些受损，不过孩子太小，一切都还会改变。
幸福的家庭似乎都一样的幸福，不幸的家庭却各有各的不幸。时光如飞，掠过每一个春夏秋冬，落在王小满心头的只有不尽煎熬，因为他发现他的孙子没有按医生的预言改变，两岁才回下地走路，三岁才开始说话，还是口齿不清，吐舌混音，听不清说的啥。孩子成长的每一次该有的惊喜落到王小满家里都是痛苦。
为此，儿媳妇李红不住埋怨丈夫、埋怨公公婆婆，王小满没办法，孙子他一人带，吃喝拉撒他一人承担，就这儿媳妇也难以忍受自己生了个傻儿子，她在一次和丈夫大吵之后，离家出走去南方打工了，并再也没回来。
王小满哪里叫不准后悔，他的五脏六腑都悔青了，尽管老同学孙大发时不时找他喝酒安慰他，孩子病了偷偷给他点经济补偿，可这些哪里能换回孩子的正常智力，换回一个正常人孩子啊！他的每一次呼吸、每一次吞咽都是痛苦的，可他只有咬断牙齿和血吞。
他常常想：如果上天再给他一次机会，他宁愿做个绝户头，死后被祖上骂不孝、骂无后，也不去做这样的事。可这世界上哪里有什么如果，哪里有什么后悔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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