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见过凌晨三点钟的城市吗?
最深的黑夜笼罩了世界,万籁俱寂。平日里拥堵的街道变得畅通无阻,被路灯的光影分隔出规则的图案,不时有一辆汽车飞驰而过,不知是急切归家的游子,还是无奈远行的旅人。发动机的轰鸣声由远及近再远去,世界重归寂静。
人的生物钟是个神奇的东西,林桂秋又在凌晨三点钟准时睁开了双眼。
她醒来后的第一件事便是翻出屏幕已被刮花的手机看一下天气预报,看到“雷阵雨”三个字林桂秋不自觉地用轻不可闻的声音叹了一口气。她蹑手蹑脚地翻身下床,悄声开门,回头看一眼仍在甜美梦乡中的五岁的小女儿并没有被自己惊动,她才终于安心关上房门。
简单的洗漱后,林桂秋走进厨房,将玉米面倒入桶里,一边倒水一边用一根长长的勺子搅和着,开始时搅拌起来有些吃力,渐渐地,随着水越倒越多,桶里变成了稀稀的面糊。随后林桂秋将铁锅烧热,倒了些油,又将冰箱里拿出的烤肠扔进锅里,将它们解冻、煎熟。最后,林桂秋把这些准备好的食材和冰箱里的昨晚腌制好的里脊肉、切好的葱花香菜分两次搬到了楼下的早餐车上。
正要出发时,林桂秋突然想起了什么,连忙跑上楼,把昨天下午为女儿买的面包从冰箱里拿了出来放在桌子上,免得女儿醒来后心急,吃了冰凉的面包闹肚子。
厚重的乌云遮盖了天空,看不到星光和月亮,骑着三轮车,林桂秋祈祷着“千万不要下雨啊!”
买早餐是林桂秋的工作,她很害怕下雨,如果早晨下雨了,不但这一天没有收入,她准备的这些材料也浪费了。临桂秋总是说“民以食为天,卖早餐是个良心活。”所以她每天都保证食材的新鲜、健康,不会用隔天的食材。
“诶,大姐,来啦!”声音的主人是一位热情能干的卖煎饼油条的小伙子,林桂秋主要卖的是煎饼果子,每天都会来这买一些油条煎饼。
“给我来五十张……”
“五十张煎饼、五十根油条、二十杯豆浆、二十杯小米粥。都给您装好啦。”还没等林桂秋说完,小伙子就把这些搬到了林桂秋的早餐车上。
“谢谢啊……”虽然每天都是这样,但林桂秋还是有些感动。
“客气啥。”小伙子挥挥手。
又骑了十几分钟,林桂秋终于在五点之前到了一个小区的门口——她每天卖早餐的地方。
东方渐渐泛白,倔强的太阳为乌云镶上了金边,路上的人声也熙攘了起来。
头发花白的老大爷,每天都会买三套煎饼,只给小孙子的那一份加一根烤肠;看起来也就九十斤的姑娘,说自己在减肥,每天只卖一杯小米粥;年轻的妈妈领着一对双胞胎,要把一套煎饼切成两份,不放葱花和香菜;戴眼镜的小伙子,刚晨跑完,满头大汗,他要把葱煎熟,放一份里脊肉,他喜欢不加糖的豆浆……这些常客的要求林桂秋都谨记于心,不用开口,他们也能吃到满意的早餐。
突然,一道闪电撕裂了天空,紧接着便是轰隆巨响。
“孩子起床了吗?不会害怕吧……”丈夫在外地打工,她出来卖早餐,只留女儿一人在家,听到雷声的一刹那,林桂秋内心闪过了这样的念头。
望了一眼还剩少半的食材,林桂秋终于决定,今天提前收摊回家。
狂风卷曲着乌云,林桂秋逆风而行,脚下有些吃力。
终于,林桂秋推开家门时,她听到了大雨倾盆的声音。
“妈妈!还好你没被雨淋到!”听到开门的声音,小女孩跑了过来,保住了林桂秋。
“害怕了吗?”林桂秋拍了拍孩子的头。
“没有,我在画画呢,我画个大太阳,盼望着不要下雨。”女孩跑回桌子边拿起画给林桂秋看,笑容和画里的阳光一样灿烂。
望着这个笑容,林桂秋突然觉得眼睛起了一层雾,因为这是她的全世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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